一身材矮小的汉子吧唧了几下嘴,看着身边虎背熊腰的弟弟干笑道:“二郎,你说这天下才刚刚平定几天,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呢?” 被称之为二郎的男子闻言,脱下头顶的盔帽,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:“哥哥莫要言之不预,不管外头怎么乱,我们过好自家的日子,守得这一方国土安康、莫要让贼人乱了去就好。” “知道的、知道的。”矮小汉子闻言,摸了摸自己的光头,随后似是看到了什么,跳起来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笑道:“你嫂子又来给咱们送饭来了,也不知她都一大把年纪了,还乱跑个什么。” 武二闻言,笑着摇了摇头。 已经,很大年纪了么? 是啊,想其那日哥哥来寻自己时的凄惨摸样如同昨日,可这一晃眼,究竟过去了多少春秋? 有多少人情冷暖,心中自知。 没有陷在回忆中,当天际线下垂,红日的尽头处出现第一抹兽潮,城头正吃饭的兄弟二人瞪大了眼睛。 武松,世人都言其打虎为笑谈而,可就实际上,双臂有万斤之力、几百斤的石头随手接抛的他,若不是虎王,还真是经不住他的一顿揉搓。 武大郎,都言其是个卖烧饼的,可若是没有几把刷子、几分家产,又如何取得美娇娘? 一场守城战过后,看着城墙上下到处躺着的兽尸,躺在夕阳下的某人发出一声呢喃: “夕阳啊,这狗日的世道究竟何时是个尽头啊......” ...... ...... 福州、小林寺。 青铜大钟一声声敲响。 已经是第几天? 寺里的和尚忙东忙西,照看着大批涌入寺中的灾民,恨不得每人都长出三个脑袋八只手来。 佛堂前,曾在终南山上与蓝礼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和尚,此时已然变成了个老和尚。 一身不曾披挂金沙的和黄加沙,手上挂着一串念珠,面对佛像低声悼念。 十几年前,打外面来了几个和尚,鸠占鹊巢,占了小林寺的家底,叫他们放弃武学专修佛门大道。 很多人选择了专修。 前些时日,已然成为了方丈的外来和尚传言有佛陀降世,带着寺中大量法师前去朝圣。 老和尚没去。 当时与他一般,没有选择专修佛门大道的一些武僧也没去。 所以,在兽潮泛滥的今日,小林寺还有底气接收灾民,还有武力抵御兽潮。 田地里种着粮食,兽潮中拎着铁棍。 如今已然成了小林寺中仅剩高僧之一的老和尚,已然成为了主心骨一般的存在。 昔年替他解惑的老和尚都已故去,如今也轮到他替别人解惑。 所以,当有人问他,为何佛子降世,世间却妖魔四起时,老和尚没有按照佛经上说的那般去宣扬‘佛子降世只为除魔,待到佛子成佛之日,当是妖魔伏诛之时’而是盯着提问小和尚的眼睛,低声宣念道: “我辈修佛,修的是心中的佛,修的是己身,修的是佛经上的道理。 除此之外,不以道理而论佛者,皆为邪魔。 而现在,不修己身只求成佛者越来越多,他们把‘度化’当成了成佛的捷径,而不去修持自身,以此而论,自然会把别人逼成魔头。” “可是师叔祖,你说这些和外面的兽潮有什么关系啊?”小小沙弥一脸不解,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师叔祖话语中的意思。 “是啊,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 老和尚沉默许久后,忽然伸出手,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笑道:“别管那些,做好你自己的事,你我都只是个沙弥,管不了太多,只要管好身边之人就好。” “哦。”小沙弥点了点头,依旧是满头雾水的走掉了。 见他离去,老和尚从座位上站起身来,拿起一旁的绢布,开始擦拭面前刷了一层金漆的大佛。 “心如菩提树、身如明镜台、时时勤拂拭、不使惹尘埃....还需多加擦拭啊。” 红日照耀下,擦拭佛像的老和尚一边念着,一边想其当年那人对自己悼念此诗时的摸样。 只是不知何时,记忆中的那人,似乎长出了一只猴儿的脑袋,脑后又像是升起了一轮红日。 “我...这是出现幻觉了么? 这猴子...真丑...又怎么可能是他? 阿弥陀佛.....” 笑着摇了摇头,擦拭佛像的老和尚没有看到。 他身后那轮红日的虚影。 不知何时,已然变成了一个猴子的头......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