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哭得没有力气,抵在脸上的拳头渐渐松开,露出泪水蜿蜒的一张脸。 俞小远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,断断续续说,“你把它……挖出来好不好……真的好疼……快要疼死了……” 蒋鸣盯着他看了片刻,开门下车,快步绕到副驾那侧,倾身将人抱了出来。 蒋鸣低头用唇蹭了蹭他的耳廓,走到车前的草坪坐下,让俞小远横坐在自己怀里,像哄哭闹的孩子那样,摸着他的脸,“我都明白,小远,你的心情,我都懂……” 俞小远拼命摇头,“不,我该死,我居然,我居然起过这样的念头。” 俞小远双眼通红,哽咽着断断续续,“不要、不要原谅我,我活该,都是我活该。” “我还故意说那些伤害你的话,我还害你受伤……”内心压抑已久的悔恨都被自责勾得爆发出来,俞小远人哭得都有些恍惚,渐渐控制不住说出口的话,“都是我的错,爸说的没错,我不该、不该出生,我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,我的存在就是错误的。” 怎么会?! 怎么会有一个父亲能够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?! 蒋鸣紧紧搂着他,在他耳畔不断地哄,“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,你怎么会这么想。” 俞小远痛苦地吸气,抓着蒋鸣胸前的衣服,声音发颤,“妈妈是为了生我死的,本来好好的家庭,也是因为我破碎的,我是、我是罪人,俞嗣宗他想要我的命,我就应该给他。” “你在胡说什么!”蒋鸣心口猛得一疼,仿佛俞小远的手不是抓着他的衣服,而是攥住了他的心脏。 俞小远已经完全被黑暗的回忆埋没,像是听不见任何话,他固执地抱着蒋鸣,不肯抬头,埋在他的胸口哭着道歉,“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“可是真的好疼,撞在桌子上很疼,烟头按在身上很疼,不能呼吸也很疼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蒋鸣脑中骤然闪过他衣衫下布满手臂的可怖疤痕。 与其说是疤痕,不如说是刻印进他皮|肉里的恐惧,永远提醒着他曾经发生,和未来会继续发生的事情。 他无法想象俞小远究竟是怎样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家庭里长大的。 他就那样徒劳地去求饶,去道歉,去承受一切不该由他承受的仇恨,换来的却只有更加看不到尽头的疼痛和恐惧。 剧烈的酸涩涌上喉间,蒋鸣红着眼睛去亲吻俞小远的发顶,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。 二十几年来,他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疼一个人。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俞小远的脊背,在他耳边颤声重复,“不要再道歉了,宝贝,不是你的错,不是你的错,该死的是伤害你的人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