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淖。 至天暮时分,一人一骑顶着满肩雪回到毡包,面色如常地同阿润与三个孩子打招呼,可容淖却觉得他身上气息更沉,似萦绕着未散尽的寒意,望向自己的目光欲言又止。 “出意外了,没收到回信?”他吃饭时,容淖递给他一碗热奶茶,凑到条案边低声询问。 “收到了。”策棱声音发闷,盯着容淖看了片刻,缓缓道出回信内容,“皇上体恤你奔波辛劳,让你不必冒雪赶路回京,可暂去喀喇河屯行宫小住一段。待夏日御驾去往行宫避暑,再与御驾同返宫中。” 容淖闻讯不由失笑,却没有多少意外。 喀喇河屯行宫是本朝在塞外建造最早、规模最大的避暑行宫。 暴雪纷飞的天气让她去喀喇河屯小住,皇帝这哪里是体恤她赶路辛劳,分明是怕她回去裹乱,赶她先去冷静一段时间。 皇帝太了解她的脾气,知道她咽不下险些被人算计至死这口气。 太子这回有那么大的把柄落她手里,她一旦回去,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,单把太子勾结多罗特部意图在察哈尔地引乱的消息放给大阿哥,便足够太子焦头烂额了。 正好喀喇河屯行宫远离京中,有千总驻守,既能盯着她别随意耍手段让太子喝一壶,还能保证她的安全,免得再次重演此番公主落难的闹剧。 两全其美。 “还笑得出来。”策棱恶狠狠咬了一口肉干,梆硬,差点磕到牙。 气得把牛肉干往条案上一拍。 真是欺负人! 容淖觉得好笑,她的事自己都不觉得有多委屈,他先气红眼了。 “别拿东西撒气。”容淖提醒,转而问起,“你私自南下这事儿怎么说。” “因为救助公主有功,功过相抵暂不追究。”策棱语气比牛肉干还硬邦邦,“让我护送你去喀喇河屯行宫后,即刻返回漠北塔米尔。” 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策棱吃完气鼓鼓的一餐,去找阿润说明他已寻到亲戚音信,三人明日即将离开。 阿润不算意外,却挺舍不得,草原上寒冬熬人,毡包中多几个人谈天说地他不知多高兴。不过他并不强留客人,只张罗着要给他们烙饼做干粮。 几个孩子从忙碌的阿布口中得知消息,围着三人叽叽喳喳说了许久的不舍,实在睁不开眼了才去睡觉,困到第二日没能起来送行。 阿润送他们离开,热情送出好几里地。 容淖从车窗回望,冰河波澜不惊,一人一马安静伫立在白雪荒原,仿佛装在画轴里的景,说不出多寂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