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苏的春天暖和得多,但到了晚上,氤氲水汽弥散成雾,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阵阵凉意。 倘使到了水中,冰冷刺骨的感觉,和冬天并没有什么区别。 哗…… 船桨轻轻在水面上滑动,偶有笃笃声,也是船桨靠在木制船舷上发生了碰撞。 没有灯火的黑色,细小的声响,都能让人精神集中。 沉重的呼吸声在一条条小船上传出来,即便是战场上经历过几十次厮杀的老兵,这时候也是紧张无比。 他们即将面对的,是吴国大王。 姑苏水道发达,水门大大小小百几十个,平日里畅通无阻的有一多半,但随着封禁王城,很多水道都清冷了下来。 哗…… 水花声再度响起,星光照应在水面上,多少还能看到有黑黢黢的影子在顺着河道往前。 最好的浆手不需要看,只要到了河面,就知道船该往哪里走。 远处黑影重重的地方,就是姑苏的城墙,看管水门的军官是自己人,公子寅这一点很清楚。 对于进城,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。 难的是见到自己的父亲,当今吴王勾陈。 笃、笃…… 木制船头大概是蹭到了水门处的石壁,重新调整了方向之后,很是顺利地进入了其中。 幽暗的水道,前方本来是一个码头,以往从这条水道进入,船舶就是要在这里缴纳税费。 河岸两边都是街市铺面,以往是相当热闹红火的,即便是到了晚上宵禁,也有零散的人家自娱自乐,关起门来的快活,官吏是不会去管的,只要不夜里随意走动。 而此时,那些热闹都是荡然无存,砖墙台阶都干净了不少,以往能够轻松地闻到两边人家传出来的饭菜香气,现在什么都没有。 哗…… 水花声又响起,船只继续缓缓向前。 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突然浮上心头,公子寅目光冷静,但心头却是有些焦躁,他深吸一口气,又长长地吐了出来,很不好的感觉,却又不能传递出去。 只要他稳住,他的部下们,就不会慌乱。 正坐在船舱之中,腿侧是一柄吴钩,宝剑还在藏在剑鞘之中,今夜会不会出鞘,很快就要揭晓。 “止步!” 忽地,公子寅一声大喝,然后站了起来,走出了船舱,身旁家令小声问道:“公子?” “一切太过轻易,简直易如反掌……” 公子寅看着不远处的黑暗,在那里,如果是白天,应该是有一座桥的。那是一座木头做的桥,像一座巨大的堡垒,横跨两岸。 现在,借着一点星光,依稀还是能够看到堡垒的轮廓,黑黢黢的,什么都没有。 但正是什么都没有,让公子寅感觉到了不安。 一路行来,太过顺利了。 “唉……” 叹了口气,忽地,他抽出了宝剑,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吴钩,然后对家令道:“吾有子女六人,烦劳老君将尔等抚养成人。至于今日之事,吾一人承担,项上人头,可为诸君进阶之功。” “公子!” 家令完全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