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上的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已到了人流如织的地步,但有一条街巷明明地处繁华,却依旧空荡,鲜少有人。 那是战王下朝的必经之路,路的尽头,就是战王的府邸。 夏熙沿着记忆走到那条街巷,没多久便听到了一声嘶鸣,转过头,只见一匹矫健的黑色骏马正从远处飞奔而来。马速极快,像脱了缰一般肆意冲撞,骑马者的表情极冷,像没有刀鞘的利剑。马蹄踏在石板上,蹄声铿锵如雷,将数十名侍卫都甩在后面。 努力追赶自家主子的侍卫们远远看到了夏熙,忍不住朝他惊喊出声:“——快闪开!” 但夏熙没有动,只管定定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。与此同时,俊马嘶呜着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腾而至,越来越近,不过转眼的功夫,离夏熙不过只有几尺远。 侍卫们停止了呼喊,因为他们已完全预见了夏熙将被马蹄踩死的结局。——距离是如此之近,就算那个少年用最快的速度躲避,恐怕也来不及了,而骑在马上的战王绝不会停下来。 对于战王的喜好,没有人能摸得清,但对于他的为人处事,却是众口一词,那就是手段冷厉,绝不留情,连他手下最信任的几个亲信,都无一例外地拥有那种亡命之徒的狠辣气质。他对待人的态度也不冷不热、阴晴不定,以前没什么势力的时候,还多少有些收敛忍让,等到他拿到实权,做事就再无忌惮。 所以他不可能停,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停。 可就在高高扬起的马蹄就要踏上少年的身体的那一刻,侍卫们竟惊讶地看到始终面无表情的战王突然抬起手,用尽力气死死拉住了缰绳。 骏马随之高高立起,扬起前蹄,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嘶,最终在离少年仅有区区半尺远的距离堪堪停在了一边。 蒋战威保持着冷如冰山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熙,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勒住马缰,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对着眼前的人踩踏过去。而那个少年的表情始终没有变,只是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更明亮了一些,甚至有浅到几乎不易察觉的笑绽放在精致的面颊上,然后开口道:“……阿战。” 年轻的战王竟愣在那里,心头一动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猝不及防的冲上心头。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样的目光,却又觉得他分明见过这眼,也听过这样的低唤。 蒙蒙细雨还在下,夏熙的鬓发被淋湿了,发色显得更黑,一对眼珠也越发漆黑,像被雨水沥沥洗过那般。战王下意识握紧了缰绳,听见自己故作平静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夏熙。” 夏熙。 蒋战威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,一双沉黑的眼睛却看不出任何情绪。而这个莫名出现在他身前的陌生少年竟直白的继续道:“我没有地方去,”说话的同时再度冲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,问:“我能跟你回家吗?” 跟你回家这四个字竟像魔咒,每一个音节都能轻而易举地敲进蒋战威的心里。 哪怕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,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,甚至想要朝对方伸出手,将他直接拉上马来。他隐约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,可对方的笑容无可遏制的吸引着他的目光。 蒋战威向来高傲,从来不觉得有谁比他厉害,此刻却不得不承认,这次送人过来的那个对手非常厉害。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是谁送来的,积心处虑的接近他,到底有什么目的。 握着缰绳的手变得更紧,年轻的战王一动不动地用黑沉沉地眼珠望着夏熙,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夏熙也很有耐心的一动不动地等,没发一言。 这一阵的雨似乎变大了,夏熙的头发变得一绺一绺的,衣服也湿了,像一只羽翼被打湿的雏鸟,鼓蓬蓬的绒毛都可怜兮兮的耷拉下来,显得有些狼狈落魄,眉眼却依旧动人。蒋战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个变态,有什么特殊的癖好,看到对方失魂落魄,都能生出前所未有的心动。 可那种心动犹如火焰,一旦燃起,便不受控制。 他甚至没有办法看着对方这样狼狈,没有办法放任他不管,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,他得把他小心地放在安全的地方,好好地照顾和保护,不受一丝风雨的侵染。 蒋战威最终点头应允,“好。” 这条街走到头就是战王府,路程很近,所以蒋战威用最大力气克制住朝夏熙伸出手的念头,只放慢了马速,让夏熙跟在马边。夏熙倒是很乖巧地跟着走了,但步行速度比蒋战威想象中要慢得多,甚至不小心踩到石子,脚踝随之一歪,差点摔跤。 余光一直注意着夏熙的蒋战威顿时心里一颤,竟忍不住翻身下马,一把握住了夏熙的手腕。这一动作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惊,甚至因此而有些反应过激,下一秒便宛如触电般松开了手,那张没有表情的冷脸也出现了一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