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。 她的父母兄长——她的血亲,谁都不愿意为她冒险。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,她总是被抛下。 仔细想来,他们的做法也算无可厚非。 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,首要之事自然是保全自己。 换做容娡,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以己为先,抛下别人。 只是……到底还是有些失落。 她忽然意识到,似乎……从来都没有什么人非她不可。 她从来都是被抛下的那个。 容娡如鲠在喉,心头酸胀,说不出是何种滋味。 垂眸默然半晌,她收敛心神,极轻地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—— 从四房通往戒律堂,要经过三房的地界。 其中有一条鲜有人迹的偏僻小路,比旁处守卫要少些,是从前谢玉安受罚时,谢云妙悄悄言于容娡的。 走大道势必会被族老阻拦,眼下容娡若想去戒律堂,只能绕行这条小路。 天色完全黑透,四周的光源只有白芷手里提着的灯笼,朦朦胧胧的,勉强能照亮路两旁黑黢黢的树丛。 夜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,回荡在阒寂的夜色里,有种说不出的古怪。 容娡许久不曾外出,衣裳穿的有些少了。没走多久,便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,脑中不受控制地冒出许多话本里的鬼怪故事,霎时觉得周围的树影张牙舞爪的,很是可怖,连忙往白芷身侧靠了靠。 正胡思乱想着,前方幽暗的路上,忽地冒出个影影绰绰的黑影,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。 黑影嗤笑一声:“就知道你会来。” 容娡定了定心神,凝眸望去,辨认出这团黑影是谢云妙,便走近她,笑着问安。 谢云妙瞥她一眼,指了指旁边的树丛,语气生硬:“你随我来。” 容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发现树丛后有个凉亭。 这是要有话同她说的意思了。 凉亭前的石灯亮着,柔和的光芒映亮半枯的草丛。 容娡心里直犯嘀咕,但还是跟着谢云妙绕过树丛,这才看见亭中还有一人,像是在此处等候她许久了。 她心念微动,遥遥行了一礼:“三郎君。” 谢玉安起身回礼:“容娘子。” 谢云妙瞅着他们二人,翻了个白眼,扯着一脸警惕的白芷走远几步。 谢玉安走出凉亭,朝容娡走近两步。 石灯发出浅淡的橘黄光晕,映亮他的半边衣衫。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,容娡悄悄打量着他,一时没想出他找自己所为何事,便没有贸然出声。 互相问过安后,谁也没再开口。 容娡等的有些不耐烦,正要寻个借口辞别,谢玉安许是看出了她的意图,连忙开口道:“容娘子且慢。” 容娡只好止步。 谢玉安走到容娡面前,整张脸红的像是要滴血,磕磕巴巴道:“你、你随我离开吧!” 容娡疑惑:“什么?” 谢玉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,掏出一把地契塞进容娡手里。 “我知道了去岁长兄……国师把你关起来的事。如今他手握大权,必然会再次强迫你。我还算有些积蓄,你若愿意,我可以带你离开,远走高飞躲起来,找个小城住下,从此远离是非之地,安稳度日。” 容娡总算明白了谢玉安的来意。 他这是要带她私奔!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,都不会说出这种看似为她考虑、实则只会将她害惨的话! 她才不要跟他过躲躲藏藏的日子! 容娡心下不悦,脸色冷了几分,将地契还给他:“我不情愿,郎君慎言。” 谢玉安的神情显而易见变得慌乱,旋即不知想到什么,恍然大悟道:“你是不是介意我有婚约?与王氏女的婚约我这几日正在设法解除,容娘子不必为此忧心。” 容娡拧起眉头:“不是。” “那……那是为何?是因为长兄?他的确令人忌惮……不过,他如今弑君篡位,是谢氏一族的罪人。若娘子肯出面指认他曾经做过的不光彩之事,没准儿各大世族能借此来打压他,届时他必然会元气大伤,无暇顾及娘子的去处。” 容娡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种话,不知怎地,心里冒出些古怪的不适,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。 谢玉安陷入自己的设想中,没注意到她古怪的神情,滔滔不绝:“……自此他从神坛跌落,无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我们也不必隐居于世……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