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后,谢玹缓缓掀起眼帘,深深地望进她眼底,幽幽地问:“你,愿意为我种下同心情蛊?” 他的眸光极其幽邃,较平日黯上许多,与他对视的久了,极容易被他琥珀色的瞳仁吸引,不由得神魂震颤。 容娡怔怔地望进他眼底,有点不明白他怎么这样问,但还是乖乖的点头,回道:“愿意的。” 谢玹微微一笑,眸光轻闪,泛着轻涟。 “好。” —— 当晚,静昙便奉命去将仡濮先生请来。 而谢玹趁着夜色,避开众人,先行同仡濮会面,面容沉静,说明寻他来的意图。 仡濮先生并非中原人士,性情直爽,不拘小节。 听谢玹说完来龙去脉,他不禁纳闷道:“同心蛊在容娘子中毒时,臣便养好,君上当时不是不愿用吗?怎么又要用了?” 谢玹面容空净明淡,眉眼间依稀能瞧出愉悦之色,不疾不徐地对答:“今非昔比。” 为何今非昔比? “怎么个不一样法?” 仡濮先生来中原不久,不大懂得文绉绉的中原官话,心直口快的问出声,又想到什么似的,道, “同心蛊尚未种下,不必容娘子亲自来,换作旁人,也是可以的。虽然同心蛊能驱出她体内的母蛊、进而取代,但臣也有别的方法。” 谢玹眯了眯眼,眼瞳泛出幽光,眼底幽邃如深渊,似是能将人的魂魄攫取入内,摔得粉身碎骨。 仡濮先生不经意瞧见了,心中大骇,竟忍不住后退半步! 只一刹那的异样,转瞬间,谢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,眸若雪湖,面容明净而清和。 他眼睫垂覆,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腕上的菩提珠,气定神闲,一字一顿道: “你错了,非她不可。” 只能是容娡,只会是容娡。 仡濮先生听得云里雾里,摸不着头脑,愈发纳闷了。 —— 隔日一早,仡濮先生奉命为两人种下同心蛊。 种蛊的过程十分顺利,只待谢玹体内余毒排除。 虽然种下同心蛊后,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,仡濮先生也宽慰容娡大可放宽心,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成功。 但容娡种蛊后,见谢玹躺在榻上昏迷不醒,双眸紧闭,清峻的面容失了血色,唇色发白,她便不由得心神不宁,紧张万分。 候了片刻,容娡忍不住焦灼的走动。 她怕自己影响到仡濮先生,识趣地离开了他进行医治的居室。 向来不信神佛的她,踟蹰片刻,抓着当年初见时,谢玹给她的那串手持,先行去佛殿祷告一番,又忍不住去祈愿树下祈愿。 时间一点点流逝,不知何时,飘起了细密的雨丝。 寂清法师参禅归来时,执伞经过祈愿树,目光不受控制地,被撑着一扇二十四骨的油纸伞的白芷吸引。 伞面被雨丝雾湿,伞下的容娡长身玉立,神情认真而紧张。 寂清法师看过来时,她正踮着脚,不住地往枝梢上挂祈愿牌。 寂清法师遥遥望了一阵,偏头笑着同白芷打趣:“娘子当真是上心那位郎君,连贫尼这种佛门中人见了,都不禁心中感慨万分。” 白芷闻言也笑。 不知过了多久,兴许是一个时辰,又兴许是许多个时辰。 容娡写下的祈愿牌,在树枝间挂的满满当当,木牌上的红绸被风雨吹的缠绕在一处,宛若在树冠上盖了一块巨大的红布。 祈愿树的枝条,被这些木牌坠的沉甸甸的弯垂,没了半点空隙,风雨都不能再撼动分毫。 树下众人,仰面望着树,正思索容娡新写的这块许愿牌该系在何处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 静昙飞身掠过屋檐,眉开眼笑的落在容娡面前,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气洋洋:“娘子!容娘子!君上醒了!体内的毒也解了!您……” “啪嗒”一声。 油纸伞摔落在地。 容娡心中狂跳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