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她还年幼的时候,与堂姊笑闹时,不小心摔了一个父亲心爱的花瓶。 父亲怫然大怒,不好责罚堂姊,便用戒尺罚她,打肿了她的手心。 而母亲知道后,也不住埋怨她,念叨了小半月之久。 …… 容娡不禁握紧了手。 她出神之际,谢玹洗净手,将玉玺取来,与凤印一同搁在她眼前,示意她看。 “玉玺从前被我摔破一角,如今凤印又被你摔破一角,反而更为相配。” 他斜睨她,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丝笑意,“可见,你我的的确确是天作之合。” 两个印绶,一大一小,如出一辙的缺了一角。 容娡定睛瞧了,那两个缺角浑然天成,看上去确实相配极了。 她松了掌心,忍不住破涕为笑:“哼。” 她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,指着他手边的食盘:“还要吃。” 谢玹挑眉:“已经吃了一整个了,还吃得下?” “吃得下。还要吃肉粽,肥瘦相间的那种,咸鸭蛋黄的也要吃一个。” 洛阳在北地,寻常人家皆吃甜粽,鲜少有吃咸粽的。 但容娡自小在江东长大,谢玹早料到了她想吃咸粽,提前命人备下。 容娡翻了翻盘子,有些不满,理所当然的质问:“这里面怎么没有咸粽。” 谢玹失笑:“备下了。” “肉粽要煮的久一些,再过半刻钟,你便能吃到了。” “这还差不多。” “嗯,我心里有你,自然记着。” “你这人,怎么忽然成灌了蜜的锯嘴葫芦啦?” “……烫,慢些吃。” —— 入夏之后,洛阳的雨水渐渐丰沛起来。 一连几日,天幕皆是阴沉沉的,时不时便要下一场雨。 容娡晨起时,见了灰蒙蒙的天,有些忧心登基大典会被雨水干扰。 尚未思及出对策,宫人来报,尚衣局那边命人送了件衣裳来。 声势浩大。 送来的是大巍皇后成婚所用的吉服。 尚衣局数百号绣工精湛的绣娘,绣了整整一月才赶制而成,以金线绣出祥云金凤,一斛珍珠点缀成星,广袖拖尾,华贵至极,在日光下熠熠生辉,粲然夺目。 也不怪尚衣局派数十人来护送,闹出这么大的动静。 这件吉服一捧出来,四周立即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 容娡也看的有些挪不开眼。 白芷与其余五名女官,侍奉容娡试穿吉服。 裙摆曳地,脚踩高履,恰好合身。 容娡换上这身华丽的吉服,娇美容靥愈发动人,侍奉她穿衣的女官,竟看的痴了。 直至容娡不熟练地踩着高履,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,这张娇靥仿佛从画中跃出,一颦一笑,鲜活灵动,打破了先前规规矩矩试衣时那份庄重。 这些女官才蓦地回神,叽叽喳喳的围着容娡称赞。 谢玹事先并未同容娡说起吉服之事。 不过自从回洛阳之后,容娡心中一直隐有预感,因而得了这件吉服,也不算太意外。 她命人去问了太常寺的安排。 太常卿很快给予回复。 于是容娡不再担忧登基那日,不知会不会下的那场雨。 她开始担心,登基大典之后,为她举办的册封后位之礼。 以及,她与谢玹要举办的婚典。 就在国君登基的同一日。 五月二十的傍晚。 天德值神,百无禁忌。 龙飞丹墀,凤凰来仪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