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段惊尘这次没有替剑灵求情,只是言简意赅地劝:“趴下,你打不过她。” “呜!”大狗呜呜一声,双爪抱头尾巴夹紧,老实趴下了。 白清欢没理狗,继续思考。 妖兽多狰狞恐怖,她目前审美尚且正常,不曾有过和一位长相抽象的妖兽来一段旷世人妖恋的想法。 所以这千机缕不可能是她亲手送的。 这样算来,也只能和那几位前道侣有关了。 白清欢心中浮出些许微妙,若真和他们有关,其实倒也不奇怪。 当初她和那几位没有一个是体面结束的。 他们在世人眼中皆如孤星,本该高悬在长空的各个方向,偏在她这里染了一身的尘埃。 他们记恨她是正常的。 正如她也记恨着其中几个名字。 她和那些人可谓是老死不相往来了,借用段惊尘的身份倒是正好。 “那蛇妖或许是冲我来的,千机缕的事我会查清的。” 注意她听见云舟之外有隐约的喧哗声,似乎是有其他人朝这边来了。 尽管早布了隔绝声音和窥视的禁制,她依然警惕异常,不敢再耽误太多时间。 白清欢加快了语速:“如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你若敢私下同你们青霄剑宗的人报信,我也不介意和段仙君玉石俱焚。” 互换身体的事确实绝对不能让青霄剑宗的人知道,尤其是那几位峰主。 他们要知道自家的宝贝疙瘩出事了,指不定会从羽山上界请出来数位飞升多年的剑修,将她抓了囚禁,慢慢研究怎么换回来! 到时候段惊尘自然性命无忧,她可就不一定了。 段惊尘面不改色颔首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很好,暂时达成一致了。 白清欢询问:“有什么注意事项要交代的吗?” 顿了顿,他也开口:“我乃剑修,在宗门时,每日至少挥剑三万次,每三日寻庚金峰峰主切磋一番,以灵石为注。” “为什么总是找他一人?” 段惊尘:“他实力虽稍逊其他几位峰主,但出身世家,身家颇厚,且一身傲骨,从不服输。” 白清欢:“……” 懂了,嘴硬且菜且瘾大且爱挨打。 不过她也想到剑修们不把命当回事的德性,有点心疼自己的身体。 于是最后一句,她缓声提醒—— “你当心些,在换回来之前,别轻易死了。” 她平日说话总不紧不慢,如今抛开了故作的冷淡,用段惊尘那清朗而微微低沉的声线说起话来,不自觉的有些缱绻温柔意味。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,经由她说出来,竟莫名的像是在耳畔的亲近叮嘱。 段惊尘安静听着,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副画面。 那年的他,刚满十七,刚从南荒出来,九死一生。前一天才从一只妖兽利爪下抢回自己的半条命,还得到了那只妖兽的内丹。 他想用这枚罕见的妖兽内丹换东西,在宗门前辈的带领下,头一次进了万宝阁的拍卖场。 据说,那是整个修真界最富贵之地,他从前却从未听说过。 那是一栋华美如云间宫邸的高楼,最通透晶莹的各色极品灵石,在此也只能作一粒小小的点缀装饰,琉璃灯似繁星点亮黑夜,来往侍从皆穿着拖曳到地的华美纱衣。 又据说每往上一层,奢华便更盛一层。 托了青霄剑宗的名号,即便他囊中不过三百灵石,却也上到了最高的那层。 窗外灵力凝聚成的云雾氤氲,琉璃飞檐悬着无数灵石雕就的摘星灯,每张软椅间有鲛人轻纱作隔,在很遥远的那一端,似乎还有乐修在奏响若有似无的琴音。 十七岁的少年,梦中也不曾见过此等唯美景象。 它华美得像是修士们常挂在口中的,昔日还不曾坍塌损毁的羽山仙庭。 饶是如此的,他第一眼,却还是被那最隐蔽的一个角落吸引住了。 临窗的位置,摘星灯柔光粼粼,尽数映在一道身影上。 那人干净漂亮到像是悬在窗边的一卷画,又像是被几粒孤星包围的清冷弦月。 侍者同他说,顶层唯独只有那儿还有空座。 听起来似是为难,像是怕他不愿坐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