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晏南天缓缓起身抬眸,唇角微勾。 老三会败,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宫中治理得如同铁桶一般,水泼不进。 不像自己,东华宫早晨发生的事,中午之前必定已呈到父皇案上。 多叫人放心。 * 云昭跳下石柱。 抬眼一看,侍卫长老老实实站在一旁,手扶在腰间刀柄上,神色紧绷。 见她离开危险处,他悄然松了一口气,肩膀略微垂下。 “老赵!”云昭问,“你见过鬼吗?” 侍卫长不知道她想作什么妖,谨慎回道:“云姑娘,世上并无鬼魂。” “哦。”她又问,“那你见过能制造幻象的妖魔吗?” 侍卫长:“……也不曾听闻。” 她不问了,踢踏着旧日庭的碎石往回走。 刚回到东华宫,便有一名暗卫悄然跟上侍卫长耳语。 他声音压得极低,奈何云昭耳朵灵。 她隐约听到暗卫禀告:“尸体被掘走。” 云昭:“喔?!” 一个用幻象装神弄鬼的家伙,竟然真刨了晏南天埋的人? 这里可是九重山。 * 辗转半宿。 次日醒来已是午后,云昭发现窗榻旁的矮案上面多了薄薄一小沓宣纸。 不用看也知道,定是晏南天送回来的。 “他这么闲。” 云昭撇着唇,往窗边一坐,把纸张拿到眼前看。 纸上密密有字,字迹疏狂,段落之间落笔有明显不连贯,一看就知道是抽着空断断续续写下的。 居然是个话本故事。 云昭心情复杂。 晏南天答应过她的事,的确从来不曾失言。 说要给她写话本,这便写来哄她了——他知道她不安。 她抿住唇,低头慢慢看。 他写得匆忙,字里行间并不讲究,行文没有任何修饰。 笔触平淡疏离地讲述了一个狐的故事。 云昭一开始看得并不仔细,渐渐便读了进去。看完末页,心下一阵怅然。 放下宣纸,怔忡望向窗外。 故事中,久病未愈的女子与俊秀夫君相依为命。 他们拥有一个温馨舒适的小院子。他半日奔波在外,挣钱替她买药,另半日陪着她,做她喜欢的事情——种花,养雀,剪纸。 他每一日都要反复叮嘱她,外面风大,千万不可以离开家。 他给她讲外面的事情。 轱辘作响的是水车,杨老汉每过一会儿就在那里帮乡邻打水;隔壁虎娃儿家养的那群鸭子每日自己出门下河游泳,然后带着邻居家的另一群鸭子一块儿回来;吱呀响的是糖车,杂货郎又到镇上去卖货。 她对他极其依恋,他不在家,她便坐立难安。 她想出去,他总是不允,并且很严肃地逼她答应绝对不出门。 终于有一日,他过了惯常的时辰还未回。 她背弃了承诺,推门而出。 只见秋风扫过,村落一片荒芜。 水车残破,坍塌在河中,半边已经泡烂。邻里破败,院门倾斜。吱呀响的是卡在槐树上面的破板车,嘎嘎叫的不是鸭子而是树上的乌鸦。 周遭每一间院子里都有发黑的血迹,四下倒伏着枯骨。 她的脑海里闪过凌乱的记忆。 一只狐妖闯入村庄大开杀戒。那一个个熟悉的人,杨老汉、虎娃儿、杂货郎……他们都被杀死啦! 地下血泊如镜,照出一张脸,正是她俊秀的夫君。 他杀向她,她昏了过去。再醒时,忘记了所有。 原来他是狐。 难怪他不许她离开家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