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沙般的青金一泻如注,溅起一道道浓稠深黑的浪。 那些冻着霜白结晶的黄岩疯狂塌陷,露出底下一张张吞天噬地的青黑色巨口,追咬众人脚跟。 “跑啊!快跑啊!” 惊呼声淹没在轰隆隆的震颤之中,没人胆敢回头去望。 扶老携幼,逃向凉川。 * “怎么样,怕了没有?” 云昭奔逃之际,耳畔飘来鬼神坏意的声音。 她偏过头,看见他骄矜的笑容。 眼前恍惚一瞬,重叠了他一身血污的脸。他骨相好,脸上有没有血都一样好看。 心脏塌陷了一块,她忘了自己原本打算怎么回嘴。 他守陇阳道的样子,真的好有安全感。都血糊淋拉成那样了,还是没有一个敌人敢靠近他。 她没过脑地回了句:“有你在,不害怕。” 这话一说出口,立刻把自己惊醒过来,眼角狠狠跳了两下——矫情死了!好肉麻!一世凶名毁于一旦! 鬼神也吓了一跳,脸上明晃晃浮起警惕——怎么回事,有阴谋! 各怀鬼胎的夫妻二人各自把脸转向一边,心惊肉跳。 他转走之前,没忘记伸手拎住她胳膊,帮她跑快点。 青湖方向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。 东方敛很接地气地向云昭解释:“赵宗元拿阴骨兵填矿坑。” 云昭:“……” 她笑道:“这下我看谁还能催征青金矿。” 鬼神笑吟吟弯了弯眼睛。 一人一鬼在城门外站定,回身,遥望青湖方向。 紫红、青橙与蓝白的地光与闪电在半空交织,雷声轰隆,黑浪滔天。 她抬手戳他:“晏南天回来了吗?” 鬼神眸光微顿,笑容消失,轻飘飘不答反问:“怎么?” 云昭:“拦他一下,我去炸庙。”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细微表情变化,匆匆交待完,伸手从逃难人群里面薅出了遇风云和陈平安,径直前往凉川太上庙。 凉川城里天塌地陷,多好的机会,都不需要花费心思找人背锅。 东方敛:“……” 媳妇事业心是真的强。 * 晏南天一行直奔东山瞭望塔。 登上塔楼,成功找到了陆任……的尸首。 这是一个死人,大约死了一两日,尸体冻得硬梆梆。 “死了?”“怎么死了!”“怎么回事?!” 晏南天偏了偏头,立刻有擅长尸检的手下上前仔细查探。 他眯起桃花眸,遥遥望向凉川城。 “禀殿下,”手下很快便来回话,“陆任颈骨折断,一击毙命,没有反抗痕迹。与那两拨京都使者死状相似。” 晏南天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眼睛。 被耍了。 陆任根本不是真正的阵眼。那么,阿昭她知道吗? 他回忆她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睛,半晌,轻轻叹了口气,微微摇头。 她已经学会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了。 “殿下……”验尸的手下略带一丝迟疑,“属下另有一些,小发现。” 晏南天颔首:“说罢。” “是。陆任右手拳指,有被硬骨骼划伤的创口,创口内少有脑部组织——属下估计,陆任死前不久,曾经打死过一个人,打的是头。” 晏南天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:“那个虐待妓女的打手。” 属下又禀道:“在陆任指缝间,发现铁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