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那段失去的黑暗记忆里藏着无比可怖的深渊巨口,会将她所希冀所寄予的一切全都吞噬。 “不要……” 素月流天,一座无形有质的金色光塔忽然从月下显影。 云摇眼前清光大盛。 来不及挣扎。 她神魂一沉,轰地,便跌入了一片烟水茫茫里。 —— “哗啦。” 水声间,云摇倏地睁开了眼。 身处似乎是一片山林间,目之所及满是暖融融的温泉水色,月流烟渚,雾气浮在水面之上,将她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影绰。 眉心疼得厉害,浑身经脉也胀痛,像是刚经历了一番灵力的暴走。 云摇闭上眼,捏住眉心用力揉了揉。 这是哪里。 她是谁……来着。 记忆沉入神魂中,片刻,云摇才全想起来了。 她是云摇,乾门如今的小师叔祖,刚结束了三百年的闭关,在前几日出了关。 出关那日,三百年前被她封禁在天山之巅、威慑众仙盟的奈何剑,在全仙域掀起了一阵彻天裂地的清鸣,然后当着众仙盟一众仙门长老的面,撕碎了三座封禁大阵,裂空而去。 曳着数十丈长的金色尾光,一路招摇地回了乾门。 约等于向整个仙魔两域宣告—— 三百年前的修真界第一人,乾门云摇,今日出关了。 乾门上下兴奋不已,整个仙域这几日都在聊她当年一剑压魔域的丰功伟绩,各家仙门派来求见试探的长老弟子们也是络绎不绝,快要磨平了乾门的山头。 然而众人所不知的是,她此次出关,其实是眉心禁了三百年的恶鬼相本体再封印不住,她感应到己身生死大劫将至,于是强行破关。 她要为乾门今后拔除祸患,近乎是一心求死而来。 强召奈何剑是为震慑,还加重了她的内伤,于是强撑着坚持过整座乾门为她出关准备的迎沐大典,回到天悬峰时,已经是千钧一发的危急状态了。 恶鬼相汹涌磅礴的灵力在她眉心间冲撞得识海欲裂,令她痛不欲生,终致走火入魔。 而她走火入魔前的最后意识似乎是…… 洞府外的叩门声。 天悬峰是她属峰,即便是掌门陈青木也不敢擅入,而那道声音似乎喊了她一句。 ……师尊? 云摇眼皮忽跳了下,心神不宁。 对修仙之人,这种心血来潮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直觉,而更近乎于一种预警了。 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? 她为何全然不记得了? 云摇眉凌得像一柄刚开刃的薄剑,带点戾气地挑起几分,她以手点眉心,施术想要寻回。 然而费尽工夫,也只找到了一点零碎的画面—— 她看见身前,什么人修长漂亮的臂骨探出雪白袍袖,透着如玉的冷色。然而染着红蔻的纤细手指蓦地伸出,狠狠攥住了那人的腕骨。 被递来的茶盏打翻。 溅脏了那袭雪白的,片尘不染的袍子。 烛火摇曳。 滚烫的水与温凉的玉。 挣扎与束缚。 还有…… “!” 云摇忽地睁开了眼。 她面色绯红,眼眸如乌黑的琉璃珠,浸着圜转的惊、恼、怒。 云摇起身,涂着红寇的指尖一勾,挂在旁边低压下来的树枝上的衣衫无风自动,薄薄一层,如蝉翼地覆过她月下的婀娜玉影。 温泉湖面上的水雾,被她挥袖,顷刻流雾散尽。 云摇垂手便要飞身离开。 只是雾色散去的最后一息,面前如画卷徐徐展开。 一览无余。 不远处的青石旁,靠着一道清孤身影。 那人只披了一件雪白的单衣,此刻也半松半解,被这片温泉的水湿透,浸露着如冰如玉的肌骨。 莲花束冠解开了,束冠的簪羽还被云摇捏在掌心。他松散的乌发长垂,如大片迤逦的墨,更衬得青年唇红眸乌,眉目如画,写意风流。 只是此刻,漆黑睫下望着她的眼神,却浸着冰霜似的冷。 云摇迟滞半晌,涩声:“你……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