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料理个亲师父都认不出来的模样——这样,可以了?” 长老叹了声气,苦笑:“云道友玩笑了。既然你如此说,想来也对我们所瞒之事有所猜测。没错,我等是为了防众仙盟中人,甚至很可能是某个仙门高层内的合道境修者。” “……” 前提浮玉宫,如今“某个仙门”是哪个已经是呼之欲出了。 云摇毫不意外,慕寒渊自然更是波澜不惊。 而他两人一侧,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丁筱和何凤鸣,方才即便有所意料,现在也已经扛不住地傻在那儿了。 开口的长老面色沉凝地看向云摇:“若是谷主与我等这些年的暗中调查无错,那当年贵宗五师祖之死,便大有蹊跷。” 云摇眼神微晃了下,垂眸:“什么蹊跷。” “谷主说过,在贵宗五师祖赶赴两界山之前,他曾到贵宗拜访,与慕前辈闲坐手谈过几局,彼时见慕前辈神思不属,似有心事,便出言问了两句。” “却得知,彼时仙域一众新起仙门之中,竟然有修者罔顾伦理,为了迅速提升修为,而行那残害生魂、道魔合修之法!” “——!” 丁筱惊骇,而何凤鸣更是连椅子都险些未能坐住。 两人身前的云摇却像闭目似的。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前往梵天寺的路上,在仙域西南那座城池客栈里,先后遇到的那三个身藏黑雾之中的诡异修者。 残害生魂,道魔合修么。 云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,指节微挤出咔咔的声响。 “……” 慕寒渊于她身后撩起眼,眸色有些复杂地望着。 “可惜,当时谷主虽然震惊异常,但被慕前辈玩笑带过,说只是不成气候的小宗门而已,他自会出手料理,万万没想到……” 长老一顿,憾声道,“再听说慕前辈的消息,便已是他遇魔域修者举城突袭,葬身于两界山了。” 再开口时,云摇的声音有些轻哑:“原来他就是为了这点事,才‘死’了啊。” 她哑然失笑,借着转身回席,藏下了睫底那一线泪意。 慕寒渊将茶盏正递于她身前。 云摇接过,合着眼仰头一饮而尽。 茶水总算灌下她满腹酸涩与恨意,她笑着合掌,缓缓将瓷杯捏作齑粉。 “我师门众人,全都死在了仙魔之战里——他们人人天赋仙才,破境飞升有望,他们是为谁而死?可笑仙魔之战结束尚未逾十年,竟就有人要效仿魔域修行……” 云摇缓张开手,任那齑粉被风吹散去。 风中,若有剑声铮冷清唳。 “浮、玉、宫。”那三个字犹被嚼碎了,咬成粉都不足泄恨,云摇一字一顿地沉下声,像要将它们死死钉在脑海里。 “师尊。” 神识传音里,忽响起慕寒渊的清声。 云摇微顿了下,垂眸,对上了那人坐在身侧,撩起长眸阒静望她的眼睛。 多神妙的一双眼,好像只消他看她一眼,她的心情便会被他眼底的沉渊抚平。 “那些踩在你师门血骨之上,为一己私利为所欲为之人,”慕寒渊轻声传音,“我会为师尊从这世上尽数抹除。” 云摇微微一怔。 慕寒渊这眼,这话,这神色,犹如酷烈暑日下,为她倾奉上的一盏雪茶。 雪意沁人,轻易便抚平了她心底滚烫的怒意。 可又有一丝莫名不安的凉,取而代之地,沁入了她心底深处去。 她下意识地抬眼,在近在咫尺这张如冰雪清隽秾丽的面庞上,像是幻觉地,见血色魔纹从他眼尾沁起。 云摇用力眨了下眼。 一切幻觉又已褪却。 ……够了。 云摇在心底警示自己。 他不是前世的慕寒渊了。 她不该再怀疑他,这样只会将他推得更远。 殿内一片阒静。 九思谷几位长老已经交换过目光与传音,虽不解“云幺九”这样一个晚生了三百年的后辈弟子为何如此同仇敌忾,但至少都觉得欣慰得很。 至于旁人,就是受打击了—— “浮玉宫……怎么会……他们可是仙门之首啊,何必要做这种事?”何凤鸣忍不住拍桌站了起来。 他觉得自己此刻满腔怒涨,却又不知道该朝谁去。 他是不能理解师父的一些言行,但他也绝未曾想过,师父一向交好的浮玉宫几位宫主,竟然有可能参与到如此、如此可怕的事情当中去。 师父他也……知情吗? 云摇闻得何凤鸣的颤声,冷淡回眸:“三百年前的仙门之首可轮不到他浮玉宫,若非你师祖们尽数死于两界山,哪里轮得到宵小称首?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