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傻子么。” 云摇笑着在拉开的窗门前席地而坐,顺手就把清冷怔然的慕寒渊一并拉下来。 他毫无防备,被她拉得清正衣袍的襟领都歪斜几分,露出凌厉漂亮的锁骨来。 而锁骨下,那逸散着血雾而不愈的狰狞弯曲的长伤,也一并显露出来。 云摇面色陡变。 慕寒渊微顿了下,无奈侧过了身,将衣襟尽数理好,他才转回,在云摇身旁的软垫上坐了下来。 “师尊?” 两只盒子被“哐当”一声搁在地上。 云摇捏着手指,忍住了没有去直接撕开他衣袍:“那是什么。” “伤。” “——?” 感觉到冬雪似的凛冽眼神扫过。 慕寒渊似乎笑了下:“我并非飞仙,而是借神器之力蔽过天门,受些天罚,也是理所应当。” 云摇蹙眉。 身为三圣之首,她自然听说过天罚之力,那是对妄破天门、欺蔑天道的惩罚——像恶相那般,近乎灭世而强开天门的,必受天罚,只是她未曾想到,连由往生轮带至上界,照样无法逃过。 不过她隐约记着,天罚烙印都是在神魂之上,怎么还会给躯体造成这样厉害的伤? 回想起那无法愈合的伤口与凝在之上的血雾,云摇脸色愈发有些难看:“你去找青木神君取药茶时,怎么就不记得为自己也讨一份伤药?” “既是天罚,药石无用。” 慕寒渊截住了云摇还欲出口的话:“师尊方才去取来的是什么?” 云摇迟疑了下,还是拉开木盒,将其中自己封藏多年的酒壶拿了出来。 “百花仙酿,”云摇叹息,“这可是上一任百花神君下凡历她的百世劫前给我准备的。如今只剩最后两壶了,原本想拿出来与你分享,可你的伤……” “无碍,”慕寒渊笑,“我陪师尊共饮。” 云摇微微歪头,对上慕寒渊半遮在幔帐翳影里的模糊眼神:“你确定?” “嗯。” “……” 半个时辰后。 “砰。” 檀木长案被磕出一声闷响。 身影清正如君子自规的某人,倒下去时也是腰直背平的。 云摇抬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,没见反应,这才凑头趴过去看—— 细长睫羽随着他呼吸微微颤拂,修挺的鼻梁伏下翳影,冷玉似的侧颜被酒意挑染上几分秾艳的薄色。 果真,这就醉过去了。 “修为窜得比天高,可惜酒量是一点也不见长,你若是成了圣,怕是仙界要遭殃。” 云摇轻叹着起身,想了想,还是从榻上取来了薄衾,披在了他身上,“起始啊起始,下界一番你学坏了。故技重施,还屡试不爽,你怎么忍心呢?” 不过想起上回这一技用在何人身上,云摇眼神不由黯了下。 她微握紧了手,唤定心神,眸光定格在桌案前伏着的那人身上。 “别怪我,我也不想这样。谁叫你骗我在先,偏又骗得不够用心,这样总好过打一架吧?你睡一觉,我去去就回,若是没出什么大事,我们还来得及继续演师慈徒孝的戏。” 云摇说完,便向着殿外翩然而去。 临踏出殿门前,她不由地回头看了眼。 司天宫中灯火冉冉,而灯火下还有一道熟睡的人影。这样的画面,对她来说当真是陌生又留恋。 云摇想着,踏出殿宇,直朝着主宫大门而去。 等到阶前,她抬袖轻拂,拨得宫门外金铁之声震颤。 “连自己在宫门内时都防备么。” 云摇有些无奈,但事已至此,也只能以外力强行破门——此刻再严,也比前几回慕寒渊离开后她来试过时的封禁要松懈几分——至少宫门外面没有加封上他的神魂之力,不至于破个门都要惊动九重天。 费了好一番劲力之后,云摇终于在没有惊起殿内动静的前提下,将宫门打开来。 迎面祥云罩顶,霞光漫天,仙鹤长展于无垠天际,仙乐之声靡靡九天之上,和乐得与万年前的仙境一般。 云摇怔在门前。 莫非是,她想多了?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