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生无可恋地闭上眼。 还是让我继续做梦吧。 “陛下......”他语气无奈极了,极其小声地抱怨了一句:“怎么这样难哄。” ?! 我睁开眼瞪着他,却见他又笑起来,然后唤宫女为我更衣。 他好看得像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美玉,我自然而然地原谅了他的僭越。 待我更衣完毕,他已经在内殿等了我许久。 我知道他是要向我辞行,于是先他一步开口道:“带上这个。” 而后将袖中一个卷轴抛向他。 他展开一看,赫然是我的一道圣旨。 “见此诏尤如面圣,违令者,斩。” 我犹嫌不够稳妥,对他说道:“长孙宏会同你一道赈灾,他不会干预你的决策,只不过为你坐镇而已。” 长孙宏是司徒长子,而我的这位司徒,正是母后的亲哥哥。 我初登基时他有些小动作,但还算个忠臣。这些年他已经被我收拾服帖,不敢再造次。 我已经把他架空了许久,如今肯让他儿子出力,便算是个缓和态度的信号,他不敢不从。 瑾安只要能做好赈灾这项苦差,我的这番安排便能让他搭上长孙家这条线,日后不再受萧家掣肘。 只是此番动作之后,长孙家外戚擅权的心思又要起来了。 见他眸中动容,我本以为他会欣然接受,没想到他却朝我深深一拜。 他不愿? 霍临渊的事让我记住了教训。 “陛下,请容臣独自前往。”瑾安声音还是温柔,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:“我不愿您为我妥协。” “若为我放权,其他人难免眼红,日后总有人趁着时局又向您要挟。” “瑾安不愿。”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。 臣子畏我,他们知道我是个不顾父母养育之恩的阴狠之人,皆怕我的雷霆手段。 霍临渊护我,可他性子直不受教,总惹得我生气却无可奈何。 但瑾安懂我。 我强行按捺住那一份悸动,沉声试图吓唬他:“你好好想想。” “你回河东赈灾,若不派人坐镇,只怕孤掌难鸣。” “要是赈灾不利,无人同你担责,日后我想捞你上来也找不着由头。” 把事情掰开揉碎地讲是我最讨厌的事,但现在我不得不为之。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未点破。他若只身前往河东道,便是要做我的纯臣。 我是皇帝,自然了解多一个纯臣于我而言更算助力,但我也知道知道许多纯臣的下场并不好。 太傅便是父皇的纯臣,又同我有师徒之谊,在我登基之后还不是被我清扫出局。 我等着他低头认输,却又含着一点隐秘的期盼。 瑾安却看着我,温声说:“陛下愿信我,臣便愿意。” 我自然信他。 他能靠自己在河东打开局面,自然是有手段的。就算我不嘱咐太守提拔,他的上位也只是时间问题。 我只是...... 担心。 他目光坚定。 我才第一次发现,原来那副温润如玉的伪装之后,装着一腔坚毅冷峻的心肠。 “萧瑾安。”我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,虚张声势道:“你有时真可恶。” 最可恶的一点便是每一次都让我更喜欢他一点,却又不真正回应。 或许他也是有心的,只是不愿为了这份心意被困在我身边。 他轻轻笑了一声,无奈地说:“臣都明白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