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珠子,大拇指上一个翠玉扳指,碧透清澈……天天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。 “苏东坡正精穷时说的这话,你也当真。”福康安盯着善保,不停摇头,“不行不行,这都要做官的人了,怎么着也得备两身体面衣裳。 “我衣裳多着呢,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啊。”善保道,“你瞧瞧自个儿,恨不能头上顶上个聚宝盆,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有钱似的。跟乡下地主老财有啥区别?一点气质都没有。” “善保,你不会是瞧上我这玉佩了吧。”福康安拽下来悬在善保眼前晃啊晃的,打趣着问,“看你盯着半天了。” 善保没理会他。 “我这是一对儿呢,这可是了不得的宝贝。”福康安本想赠予善保一只,不过也只是想想,炫耀似的晃一圈,重又系回腰上,将盏里剩下的茶喝了,起身笑道,“今儿我替班,得早些进宫,二十那天你记着过去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善保送福康安到大门口,小喜子就在门房侯着,抱着福康安的长刀,瞧见主子出来,小喜子几步迎上前。 福康安接过刀,对善保道,“行了,回去吧。” “路上小心,别骑快马。” 福康安想说句“哆嗦”,心里还是有些臭美,上马走了。 到胡同口,福康安回身瞧去,善保仍站在门前望着他,福康安那颗臭美的心顿时冒了泡,心想,该不会善保对他也有那个意思吧。 若干天后,福康安发现善保就是个烂好人,对谁都一样,要目送出二里地。 许多年后,福康安醋兮兮的旧事重提,善保混不在意道,“哦,这个啊,于我不过是多站片刻,既显出我周到,也让人觉得被礼遇重视,何乐不为呢?” 善保就靠着这种收买人心的礼遇,收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傻瓜。 不说福康安如何自作多情,善保准备了几样小玩意儿给丰绅济伦当生日礼物。 正赶上傅恒休沐在家,满人重礼节,福康安先带着善保过去请安。 傅恒正在书房忙,听到回禀,顿了顿,命人请善保进来。 傅恒早就见过善保几遭,知道善保有些才学,这次的案子倒让他对善保刮目相看,世上有才学的不少,这么知进退的就不多了。 “奸细”福康安早把从善保那儿打听的事跟父兄一五一十说了,就是傅恒也为善保的冷静决断心惊:对仇人索绰罗.英良,善保是不死不休的对待;对事涉其中的礼部,却只字不提。 不过在傅恒看来善保此举却不是为保朝廷脸面,应该说善保有自知知明,春闱已经过了,即便他圣上面前要求深查,以圣上的性子,也查不出什么。更会惹得圣上厌恶。 偏善保分寸拿捏,丝毫不差。 乾隆知道福康安和善保交好,还特意问了几句,无他,乾隆回去想了想,他当时在堂上闻的那绢上墨香,只是普通松烟墨的香……老爷子犯疑了。 福康安这个大嘴巴就把事又跟乾隆讲了,乾隆一笑而过,听到善保说不在堂上牵出礼部是为了“朝廷颜面”着想时,稍稍动容。 于是,脑抽之下决定加恩善保。 当然,乾隆有自己的打算。 不仅仅是因为他之前和善保的一面之缘,更因为乾隆此生最崇拜的人,他的祖父,康熙皇帝。 康熙平三藩、收复台湾、平准噶尔。 乾隆做了皇帝也四处打个没完。 再有,天下皆知,昔日康熙身边儿有纳兰容若,至今日《饮水词》仍被广为传唱。 虽然乾隆身边也有个大才子纪晓岚,可乾隆并不是很满意。 首先,纪晓岚是汉人,身份上就和纳兰容若差了十万八千里;其次,谁不知道纳兰容若不仅是鼎鼎大名的才子,相貌也是斯文俊秀,一代美男。可这纪晓岚,才学是有了,就是长得……真跟地里的庄稼似的,里里外外的透着个“土”字。 偏这时,善保入了乾隆的眼。 满人,咸安宫学生。 年轻,俊俏,有才学,做的诗词也好。遇着天大的冤屈,还能先想着朝廷的脸面。 此时,乾隆再回忆起之前和善保的相遇,简直就是媲美古代名君臣之初见,名山古寺雪景红梅,谈诗论词,何等风雅。 雅。 善保恭敬的请过安,傅恒笑道,“瞅着脸色比以前新鲜了,年轻人,身子骨儿是关键。听说你榜上有名,我就等着听你殿试的好消息了。” 善保心里抖了两抖,谦虚几句就懵懂着出去了。 傅恒这是啥意思啊!啥意思!啥意思! 天地良心! 其实人家傅恒真的没啥意思,是善保,思虑过甚,惊弓之鸟了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