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时宴听着,脑海中千回百转,褚良辰一直身边藏蛇,开封府的人没有发现?那有这种本事的人,岂不是可以在地牢当中大杀八方? 他顷刻写好了几百字的奏章,却是听那褚良辰又道: “这是方才从蛇群中选中的,这驱蛇人不怎么讲究,蛇群颜色杂乱且胖瘦不一,实在叫人看得浑身难受。唯独这条鬼灯,色泽均匀又艳丽,一看便像个贵公子……” 韩时宴一梗,在脑中撕毁了那封名为《开封封地牢查漏补缺十八条》的奏章,无语地看向了顾甚微。 他算是发现了,自从认识顾甚微之后。 原本他身边那些谦和有礼,文质彬彬的人好像一下子都死绝了一般。方圆十里地里,就找不到一个正常人!鬼的蛇中贵公子,当初褚良辰就是因为王景是人中贵公子,所以才留下他的吧? 韩时宴默默嘀咕着,却见顾甚微一脸的欣喜。 只见她冲着褚良辰竖起了大拇指,“干得好!先前我便担心你贸然冲出来驱蛇,那就不是帮我,那是当众抢屎盆子,生怕我们头上空空没帽子!” “两国的酒酿饭袋都恨不得立即找个凶手应付交差,你若冒出来那还不是羊自己脱了毛跳进炖锅里直接上桌。” 她说着伸出手朝着褚良辰的衣袖探去,那条绿油油的蛇哪里还有先前对着他呲牙咧嘴的凶相? 它扭着身体就差把自己扭成了麻花,乖巧又谄媚的用自己头去碰顾甚微的手指尖儿。 韩时宴瞬间无语,他觉得自己藏着的弩机都气得要扭动起来。 这年头怎么连蛇都看人下菜碟?欺软怕硬!谄媚小人! “贵公子知晓怎么回家么?你可能驱使它回去找它原来的主人?” 褚良辰听着顾甚微的问话,点了点头,他弯下腰去,将那条绿色的小蛇放到了地上,然后嘴中发出了一些嘶嘶的诡异怪叫。 那绿色遇喜先是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了几圈,然后探了探身子继续朝北游去。 “韩御史怎么瞧着气呼呼的?莫不是这风喝多了?今日刮的也不是西北风啊!” 韩时宴回过神来,竟是一时哑口无言,他能说什么?他能说他在骂一条蛇狗眼看人低? 顾甚微见他不语,摇了摇头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大雍就是这么稀烂的,也不是你的错,别太伤心了。在这荒郊野岭的若是气死了,没有棺材埋尸。” 韩时宴深吸了一口气,刚想要怼回去,却见那绿蛇像是生了翅膀一般,一跃过了那水渠,直奔田野。 他见顾甚微同褚良辰已经跟上,哪里还敢停留,抬脚便小跑着追了上去,他不能叫蛇等他吧? 进了原野,四周愈发的安静了起来,连水渠里的水声都听不到了。 “我小时候是被寄养在旁人家中的,我没有见过我爹娘。姑母是个江湖人士,一年大约来探我两三回。每回回来,便会教我一些功夫,还有驱蛇的本事。” “养我的那户人家是汴河上的船夫,我会走路就会水了,七八岁就跟着跑船,下水捞尸。”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,不动声色的问道,“你怎么可以确认她是你姑母?” “见过我的人,都说我长得像姑母。我从前每年最高兴的日子,便是姑母来看我,毕竟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我唯一的血缘亲人。到了我十岁那一年,我问姑母我爹娘的坟地在哪里。” “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,我自是以为他们死了。姑母当时哈哈大笑,她说她要带我去见我阿爹阿娘。” 褚良辰说这话的时候,神色格外的平静,他看着前头游走的小绿蛇,眼中满是柔软。 “我们去了汴河附近一处庄子,白色的墙灰色的瓦,墙角还种着小桃花。我跟着跑船的时候,时常会经过那处园子,当时我心中在想,我阿爹阿娘离我这般近,缘何不来看我?” “那院子处处鸟语花香,瞧着宛若人间仙境,那还是我头一回去到那样的地方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