匪首领,其他人在赵宁放开修为之力的压制后,都从河里挣扎着爬上了船。 或者没个样子躺在里面大口喘气,或者挤在船底瑟瑟发抖——绝大部分船都翻了,只有船底露在水面。 眼看赵宁踩着水面如履平地走过来,河匪们犹如被针扎了一下脊椎,受惊的绵羊般不断往后缩,脸上都是面对不可抗拒的存在的浓烈惊恐。 赵宁来到一条没有翻着的船的船头——河匪们一个劲儿往船尾凑,差些让这条船倾覆,若不是赵宁踩住了船头,他们很可能要再做一次落汤鸡。 一位身材矮小瘦弱的河匪,被众人推在前面做挡箭牌,惶恐得快要尿裤子,赵宁看了看他手上的茧子与指甲里洗不干净的黑污,在船头蹲下身,问道: “看你的样子,之前应该是庄稼汉,我知道你们是活不下去才做贼,但盗亦有道,平日里盗匪们收个买路钱都会放人过去,最多把货物劫了,真抡刀子杀人的情况很少。 “你们为何这般穷凶极恶,一定要杀光货船上的商人船工,而不是抢了货船就走?” 一般人做强盗是为了以强大武力抢劫财货,这是强盗的本来含义,杀人只在抢劫无法顺畅进行的情况下进行,喜欢杀人、专门杀人的那不叫强盗,叫杀人魔头,叫杀手。 这是盗亦有道的含义。这四个字里的“道”,不是道义,而是道理、方法。 开玩笑,都做违法犯罪、杀人越货的职业强盗了,还能有什么道义可言。 “我们.....我们活不下去,我们没做错什么就活不下去,我们勤勤恳恳半辈子依然活不下去,我们......我们恨!恨这种不公! “既然我们没做错事就活不下去,凭什么还要管什么对错,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对错!为了活下去,杀人有什么不可,杀了......杀了就杀了!” 那汉子因为恐惧,刚开始说话不利索,声音很小,有些自觉理亏,到了后面情绪上来,说话清晰了一些,声音大了不少。 赵宁皱了皱眉。 他指了指还没走远的那一家百姓,问:“看他们的面色、穿着就知道,他们跟你们一样,都是生活艰难的苦命人。 “你们曾经受过难吃过苦,他们也一样,现在你们手里有了刀,不去找祸害你们的地主大户、大族富人拼命,却看见他们就冲上去要抢劫杀人,这是什么道理? “你们难道就没有同情心同理心?” 那个瘦弱汉子仿佛自知必死,索性豁出去了,又或者是平日里怨忿深重,所以逮着机会就迫不及待宣泄出来,说话没有任何遮掩: “地主大户的庄子都有院墙,有的还很高大,而且家丁护卫不少,打他们太难了…… “大族富人大多有声望,跟官府关系匪浅,杀一个百姓杀了也就杀了,要是杀了一个大族子弟,影响就会很大! “要是攻占了地主庄子、大族别墅,官府必然震怒,会花大力气派人缉拿、围剿我们! “所以我们只抢平民百姓,被抢的普通人就算去官府告状,官府也未必理会,就算理会,轻易也不会动用大批官兵来围剿。 “哪怕是杀了人,只要是平民百姓,毁尸灭迹做得好了,问题就不大......” 赵宁沉下脸来:“所以你们刚刚去劫杀那一家四口,就因为对方好欺负,就因为对方弱小? “你们哪怕是做了悍匪,都不敢跟真正祸害了你们的地主大户、权贵富人作对,只敢去杀戮比你们更加弱小的人? “那些弱者有什么错?!” 瘦弱汉子被说得有些惭愧,涨红了脸,但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道: “趋利避害人之本性,强者打不过,当然只能对弱小下手,否则我们就会有大麻烦,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,这有什么不对? “那些弱小是没什么错,可我们有什么错,我们不好过,凭什么要考虑别人,大家都不好过才好!” 赵宁如遭当头一棒,险些眼冒金星,差点儿控不住手抖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