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弹打中战船,瞬时便击破木材上的符文阵列,爆闪的夺目流光中木板飞溅、直上半空,犹如一朵朵炸开的水花,绚烂而又残酷。 有水师战士横飞的身体夹杂其中,在半途便血雾泼洒,成为一具具橡皮般的尸体,有那身体被轰碎的,飞起的就是一支支手脚与一块块碎肉。 一艘又一艘水师战船被肢解,成为海上碎木带的一部分,一艘又一艘战船受创倾倒,在将士们绝望凄厉的哀嚎声中沉入水下,犹如一个个倒下的巨人,一只只被泥潭吞没的猛兽。 每一艘遭受炮弹打击的战船,即便暂时没有沉没,上面的将士也死伤惨重,有人的肠子挂在桅杆上,身体却在船舱顶部,有人血糊糊的趴在船舷上,破碎的衣衫被鲜血染成滴滴答答的深褐色。 纵然是炮弹落在船与船之间——这部分炮弹数量占绝大多数——只是激起大股粗壮腾起的水柱,也会让附近的战船上的将士亡魂大冒,操纵着战船连忙闪躲,间或彼此碰撞在一起,不沉的也沉了。 岭南水师后面,是大体呈雁形阵追击他们的“海盗”舰队。 舰队只有不到三十艘战舰。 海洋船只与江河船只不同,岭南水师与江南水师也不一样。 江南水师若是遇到大战全军齐出,一两千艘战船只是寻常配置,这是因为水师中会有大量走舸、斗舰之类的小型战船,就能搭载几人到十几人而已,而且是消耗品,真正大体量的战舰并不多。 尤其楼船型战舰屈指可数。 海船中没有楼船,也没有那么多小型船只。 双方所处环境不同,战斗方式也不一样。 赵宁双眼眯起,仔细打量那不到三十艘的海外战舰。 毫无疑问,那些战舰比岭南水师的战舰要高大得多,也要长得多,“船舱”的造型也更加复杂,流线型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格外浓烈的金属光泽,破浪向前之际威势万千,速度飞快,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小型要塞,具备俯瞰岭南水师战船的绝对优势。 此时,这些战舰前甲板上一高一低两座主炮塔,以及侧弦两座副炮上的每一根炮管都在工作——每座主炮塔各有三根炮管,副炮两根炮管——震动中一团团黑烟从炮口腾起,伴随着猩红火舌的闪烁,一颗颗炮弹飞射而出,在眨眼间便落在了岭南水师群中。 区区二十八艘战舰,便把拥有三百来艘战船的岭南水师,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。 “海盗”舰队与岭南水师的战斗形势,犹如猛虎驱狼。 亦或者是饿狼赶羊。 岭南水师中不是没有悍勇之辈,有的战船且战且退,不断向“海盗”舰队发出反击。 水师战船中威力最大的远程攻击手段是符文床弩,只可惜,弩矢碰到海盗战舰完全没有杀伤力可言,在战舰上造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凹陷之后便纷纷落下。 “海盗”战舰在被打击时,铭刻符文阵列的金属材料仅是符文濛光微微闪烁,距离被击破差了十万八千里。 而“海盗”战舰的一发符文炮弹下来,一旦击中水师战船,后者便像是被啃了一口的苹果,会丢失掉相当一部分的船体结构。 这仗压根没法打。 “双方的攻击力与防御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,岭南水师毫无胜算可言,只要‘海盗’战舰形成规模,战斗便只会是一边倒的碾压。” 观察了半响战场情况,赵宁嗓音沉重的说出了这番话。 一品楼消息禀报得很及时,在岭南水师于很远处的警戒地带发现“海盗”舰队出现,自身开始备战时就已做出反应,等双方准备完毕,各自航行前进到战场,又过去了不少时间。 如若不然,赵宁怎么都赶不及来亲眼目睹这场战事。 “这就是铁甲舰。”莫邪神色复杂,“用符文阵列武装的铁甲舰。” 赵宁扭头看了莫邪一眼,“我怎么觉着你在说‘铁甲舰’三个字的时候,有一种特别意味难言的感情?” 莫邪低头没有回答,眼中掠过一抹回忆与不堪回首之色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