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凛冬,和过往七年一样来得早,太阳洒下带着暖意的金辉,他该是独自翻山越岭地采草药,然后送去城西那家唯一愿意收用的药店,换取维持日常生活的银子。 然而,他刚从山上回到私塾的厢房大门时,就被四五个人拦在门外,为首的正是前些日子课堂小考上,他拒绝给小抄的人,嘴里嚷嚷着小偷字眼,说他偷了同寝室的玉佩。 他一再解释,却被几人殴打,拽到了街上。 “这小孩还挺眉清目秀的,怎么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?” “他啊,天煞孤星,出生那会就克死了爹娘,他舅母家见他尚在襁褓,可怜见的,便收养了他,给他取名,还让他随原来的父姓,这不是天大的恩惠吗?谁曾想这孩子三岁生辰的时候,屋子失火了,那对夫妻没活下来,反倒他什么事都没有,被人找到的时候,在后院棚子睡得香呢!” “滔天的火势愣是没蔓延到茅草所造的棚子,你说奇不奇怪?” “这可真是奇了。” “天煞孤星,没人教养长歪了,偷东西都不奇怪了。” 熟悉、刺耳的辱骂声再次响起,明明太阳高悬,卫知临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,每一寸肌肤如同被冰刃凌迟。 他竭尽全力地辩解着,但那一双双眼睛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,任他如何解释,都只是嫌恶、害怕、看好戏般地望着他。 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,卫知临张了张嘴,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。 此时此刻,他发现自己努力活下去,不过是个笑话,没有人希望他活着,或许他早该死于那场火灾,又或者再早一些。 盛满草药的背筐被人故意扔在一边,天没亮翻山越岭采摘的草药散落一地,早起被冻伤的手背冻疮日日夜夜泛起疼痒。 都在被践踏。 卫知临捂着胸口,单手撑地,周遭的指指点点的面孔汇聚成数不清的黑点,一波又一波的嗡鸣撞击着耳膜,终于压制不住地吐了口血。 躁乱声更大了。 他止不住悲哀地想,死了是不是更好。 好像静下来了,刺耳的谩骂声销声匿迹,而后响起极力压低的讨论声。 “威势好强,是个修仙者吧?看不清他的脸。” “肯定是,就他穿的衣服看起来就不是凡品!” “他是路过的吧……”平淡的男声转而惊诧,“他向那个人走近了!” “好怂,那几个崽子欺软怕硬,看见大人来,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,刚刚我就看不过眼了。” 耳膜嗡嗡作响,卫知临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,再见光明的刹那,男子笔挺地站在自己身前,给他遮去刺眼的阳光,也挡去流言蜚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