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真觉得自己叫皇上另眼相待了不成? 张德恭琢磨不清皇上的想法,但只凭皇上借颖婕妤给冯妃难堪,就猜得到皇上没把颖婕妤当回事。 否则,待日后颖婕妤恩宠平淡后,面对冯妃娘娘时,要如何自处? 时瑾初一手抵着下颌,他瞥了眼秋水亭旁边盛开的荷花,忽然话音不明道: “今年荷花难道有什么特殊?居然有人冒着夜色赏花。” 张德恭讪笑一声。 谁看不出来颖婕妤是奔着什么来的?皇上倒真是会曲解,居然将颖婕妤半路截人给说成了是来赏花。 张德恭艰难地附和:“许是今年荷花开得格外盛吧。” 时瑾初恰有其事地点头: “那别打扰了她的雅兴。” 张德恭干笑,心底替颖婕妤尴尬,想要截宠,结果皇上连停都不想停下来。 颖婕妤来都来了,她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,人在得意上头时,是很难接受登高跌重的,不过她心底也清楚,她很难轻易拦得下圣驾。 皇上可不是什么照顾人脸面的人。 颖婕妤一副乍然见到圣驾的模样,下意识出口叫了声“皇上”,但下一刻,许是天色昏暗,又许是路上很滑,她居然一个踉跄,直接从台跌下,只听得见一声尖叫,张德恭看过去时,只能看见颖婕妤身子倾斜,整个人翻过栏杆栽入了水中。 视线中只残余了颖婕妤惊慌的神色。 张德恭目瞪口呆。 他不由得想,这颖婕妤应当不是故意的吧? 否则,这也太拼命了。 凉亭上乱成了一团,惊呼和求救声混成了一片,圣驾不得不停了下来。 这般乱象中,时瑾初蓦然笑了一声,意味不明: “愣着做什么,还不救人?” 张德恭心底咯噔了一声,眼观鼻鼻观心,只指挥着人下水救人,半句话没替颖婕妤说。 甭管颖婕妤落水是故意还是不小心,总归只要在皇上心底她是故意的,颖婕妤便是不小心也成了故意。 闻时苑中,邰谙窈最终还是没等来圣驾,眼见天色彻底暗了下来,她眼睑在鼻梁上落下一片阴影,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。 许久,她抬眸,一手撑着下颌,声音很轻,语气却平淡:“皇上应当是不会来了,都下去休息吧。” 秋鸣瞧了一眼主子,蓦然有点哑声。 她忽然看不透这位主子在想什么,说她难过,半点都看不出来,甚至一点急躁和不虞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。 但要说主子无所谓,又好像也不是。 秋鸣看不明白,只是劝了劝: “主子要不再等等?皇上说来的,应当不会食言的。” 邰谙窈觑了外间浅淡的月色,她问:“那我还要等多久?” 她问得寻常,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,但绥锦听出了什么,不着痕迹地给秋鸣使了个眼色,秋鸣不明所以,但到底没再敢出声,顺从地服了服身,带着宫人退下。 见状,邰谙窈才收回了视线。 她讨厌等人。 不论是等谁。 绥锦叹了口气:“奴婢替主子熄灯。” 邰谙窈扫了一眼楹窗外,她连窗户都没关,直接脱掉外衫上了床铺,对绥锦的话只交代了一声: “不必,让它自己灭。” 绥锦不解,邰谙窈却是没有解释。 于是,闻乐苑的烛灯燃了一整夜,天际将明时才堪堪灭掉,这一点被有心人看在眼底,等到请安时,便也传入该知道的人耳中。 想也知道,今日的请安必然会很热闹。 邰谙窈被绥锦叫起来,秋鸣忙忙掀帘进来,邰谙窈觑了她一眼:“怎么了?” 秋鸣脸上神情有点复杂,说不上好还是不好,但当她开口时就成了不忿: “奴婢听说昨晚颖婕妤在秋水亭落水了,恰好被圣驾撞见!” 待解释完,秋鸣有点咬牙切齿:“什么落水!奴婢瞧她就是故意的!早不落水晚不落水,偏在圣驾来合颐宫的路上落水,时间掐得那么好,不是明摆着的事么!她真将别人都当傻子糊弄呢!” 秋鸣来了闻时苑伺候,又是殿内的大宫女,和仪美人注定上是一条船上的人,自然希望仪美人万事顺遂。 说完,秋鸣隐晦地看了眼主子的神色,有点摸不透主子的想法,迟疑地压低了声音: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