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仪嫔受苦,皇上应当是不耐烦见到我们的。” 闻言,周嫔郁闷地撇了撇嘴,小声嘀咕:“这宫中人人都能得宠,怎么不见落在你我二人身上。” 四周妃嫔不是怕事地回了宫,就是别有居心地跟着圣驾一起去了闻乐苑,没有外人听见周嫔的话,她才敢这般嘀咕。 姚美人垂眸,细致地合上油纸伞,轻声透着点意味不明: “也许快了。” ********* 朝阳宫,冯妃看见御前来人时,她忍不住道:“一个嫔位,也值当他替其出头?!” 她动不得良妃,如今连一个嫔位,她都奈何不得了? 御前宫人闭嘴不言,态度恭敬,却生硬得不容置喙。 冯妃见这群油盐不进的奴才,闭了闭眼,最终还是冷着脸和他们离开。 闻乐苑中乱成一团。 圣上忽然抱着主子回来,将闻乐苑上下吓了个半死,李太医来得很及时,不止如此,元宝还请了位女医来。 邰谙窈膝盖处被蹭破了皮,伤势倒不是很严重,但长时间未处理,又不断弯曲行动,伤口不断溢血,后又跪了许久,伤口处和裙裾相连在一起,视觉上不免会有一种冲击感。 医女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伤口,将裙裾布料从伤口处一点点弄下来,这种伤口不严重,却是很疼,邰谙窈疼得浑身僵直,忍不住攥紧了时瑾初的衣袖。 时瑾初皱了皱眉: “轻点。” 医女埋头,不敢有一点手抖。 伤势才处理好,外间有人通报,冯妃娘娘到了。 邰谙窈立时仰起脸看向时瑾初,她问:“皇上让她来做什么?” 她毫不掩饰对冯妃的排斥和抵触。 很是不敬,但没人能舍得怪她。 她在暖阳下跪了那么久,唇上都有点干得泛皱,叫人肉眼可见她的凌乱和凄惨,绥锦心疼地给她倒了杯水润唇,时瑾初眸底情绪冷了冷。 时瑾初抬起手,在她脸侧抚了抚,他没有回答她,只是说: “你好好休息。” 话落,他起身出了内殿,邰谙窈耷拉着眸眼,看不出情绪,殿内格外安静,绥锦视线扫过姑娘膝盖处的伤口,胸口无声地剧烈起伏了两下,她冷不丁地出声:“当初娘娘就不该留手。” 既然良妃都决定出手,当时何不一不做二不休? 斩草就该除根! 偏留下隐患,给姑娘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。 邰谙窈没接话,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。 绥锦转头看了眼这宫殿,其实也处处透着精致,她往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,但今日绥锦陡然觉得这殿内还是小了点,果然,人还是要往高处走的。 这宫中阶级分明,位份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,一旦高位,不仅住的宫殿会变得宽敞,再遇今日这种事,也不至于任人宰割! 倏然,殿外响起一阵喧闹,邰谙窈和绥锦对视一眼,绥锦皱眉不满,但还是顺着邰谙窈的意思,扶着她起身朝外走去。 等邰谙窈到殿外时,恰好听见时瑾初的话: “朕也想见识下这宫中的规矩标准,不如冯妃给朕示范一番。”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,情绪稳定,没有一点波澜,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容置喙。 冯妃蓦然抬头。 她脑海有一阵空白,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她拿规矩罚仪嫔,皇上就以相同的方式替仪嫔找回来,根本不顾她的脸面! 冯妃心底一阵钝疼,她呼吸都有点急促,皇上有没有想过,今日之后,其余妃嫔会怎么想她? 也许想过,但他不在乎。 冯妃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,她位高于仪嫔,便是罚了仪嫔,又如何?这宫中不一直都是如此么! 她忍不住道: “仪嫔行礼不端,视同不敬上位,臣妾是教她规矩,又何错之有?您再是心疼仪嫔,也不至于这般折辱臣妾。” 时瑾初掀起眼,视线稳稳地落在冯妃身上,他平静地说: “朕说,朕想见识一番。” 四周陷入死寂,跟过来凑热闹的妃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甚至心底不断后悔。 邰谙窈站在内殿门口,她杏眸中忍不住露出些许诧异和震惊,全然没有想到时瑾初会有这般命令,她忍不住地轻了些许呼吸。 冯妃站在大殿中央,她看向皇上平静的神情,心底骤然泛起一股凉意,时至今日,她仿佛才意识到枕边人的薄凉,她眼眶一点点泛红,在众目睽睽下,冲着上位屈膝服身,她咬声说: “臣、妾、请、皇、上、安。” ?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