阵脚步声,问川与山询忙躬身肃立,齐重渊从院外大步进来,两人见礼,齐重渊脚步不停,问道:“还在忙?” 不待他们回答,齐重渊径直进了屋。殷知晦从椅子里起身,齐重渊摆摆手,在椅子里大马金刀坐下,呼出口气,道:“这码头上,复杂得很,只怕一时理不清楚。” 殷知晦沉吟着道:“我先前去看的时候,已经同你说过。里面水深复杂,牵扯甚广,厘清了,后面要如何做,必须拿出个章程。走一步,看三步,甚至十步,切不可操之过急。” 齐重渊烦躁不已,揉着额头一筹莫展,懊恼道:“怪不得老大不肯接手,这一□□诈的老滑头!姓郑的在狱中一死,京城那群人,又要大做特做文章。连你也查不出端倪,这上至吴州府,下至茂苑县,竟成了铁板一块!” 殷知晦道:“唐知县唐擎是元庆初年的进士,辗转出任了几地知县,从小县到中县,再升到大县茂苑县。他本以为这辈子升迁无望,能知茂苑,他惜官得很,盼着再能升一升。唐知县到了茂苑两年,待书吏差役客客气气,就想着能顺利升迁。” 齐重渊嗤笑,“铁打的吏,流水的知县。客气,哼,唐擎就是昏庸混账!书吏差役是什么人,他们就是一群滚刀肉!” 牢狱由他们的护卫看着,郑知府还是死在了狱中。 殷知晦没再做声,莫名想到了那晚文素素杀人的镇定利落。后来他让问川再仔细查过,文氏以前与所有贫寒女子一样,胆小怯弱,并未有特别之处。 李达之死,殷知晦没过问,她话语极少,亦绝口不提。能问出查到的证据,都与她毫无干系。 一场大火,一场雨,灰烬中已冒出了杂草,一切仿若没发生过。 问川与山询送热水帕子进屋,齐重渊接过净了手脸,端起茶吃了一口,低头看着茶盏里的茶水,笑道:“这吴州府的茶,还真是不错。听说这龙凤茶,茶树蔷薇花树长在一起,吃起来时,便有蔷薇的香气。还真是雅。茂苑也人杰地灵,我在门口遇到了文氏,粗鄙村妇,生得跟花一样貌美。你见过她,你以为如何?” 殷知晦没理会齐重渊话语中的意味深长,问道:“先前门口的热闹,王爷处置了?” 齐重渊笑了起来,抚摸着下颚,道:“我就见不得美人儿受欺负,一个土财主,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,这是彻底不把你我放在眼里。我让青书陪着文氏去了衙门,给唐擎递几句话。” 殷知晦想了下,没再多管,与齐重渊说起了正事。 忙完后,齐重渊回了自己的院子,问川进来,道:“唐知县已经在前面大堂等着不肯走,要求见王爷七爷,说要当面赔罪。” 殷知晦失笑,齐重渊随口一说,唐擎就吓破了胆。 “你去跟他说,我与王爷都忙得很,他治理着茂苑县,公务政事方面,我与王爷不适合插手。” 问川说是,沉吟了下,道:“小的让人去衙门口盯着,看到福山被打了四十大板,差役没敢放水,下了死手,福山被打得没了人形,估计以后就废了。衙门的书吏都客气得很,文娘子顺利立了女户,何三贵许氏,还有一个叫王甲,人称瘦猴子的蹩脚大夫,签了死契卖给文娘子,一并上了契。文娘子还办了前去府城,京城的路引。” 殷知晦眼眸微睁,四平八稳的脸上,难得出现了震惊。 怪不得要来锦绣布庄,她不是怕被人招惹,而是故意要让人招惹,尤其是何员外。 先前她说要给问川递句话,意不在问川,而是他,要借他的势。 遇到了齐重渊,便顺手借了齐重渊的势,拉起了大旗,立了极为难立的女户。 步步为营,真真是好手段! 问川觑着殷知晦的反应,道:“文娘子将高差头叫出衙门说了几句话,说完之后,高差头神色很是灰败,回了一趟家。文娘子跟去了高差头家的巷子口等着,接了高差头递过去的荷包。文娘子花了两个大钱,要了辆骡车离开了。许氏紧紧搂着包裹,欣喜若狂,车夫听到她提到了什么三百两,后来车夫就没听到动静了,想是文娘子让许氏闭了嘴。车夫将她们送到了采荷巷,买了把雨伞,就回去了食铺。” “伞。”殷知晦轻念了声。 那晚下雨,文素素用伞杀了吴黑狗,损坏了伞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