钥匙,说在家里呆着闷了,也可到外面走走,到街上遛达遛达。他就出去走,也上街去遛达过,转来转去,都是人,这密密麻麻的人中,没有一个熟人。回到家里,突然想起了金秀的家也在凉州市,想找她去喧喧,但又不知她家住哪里。儿子回来后,他就向儿子说了。开顺就说,明天我托人问问,肯定能找到她家的。 第二日,儿子果然找到了她家的地址,下午上班前,儿子就骑自行车把他送到了金秀家。金秀一看是他来了,高兴得不得了,说,是哪股风儿把你老人家刮来了?老奎也高兴地说,是小东风,小东风把我刮来了,看看你们城里人是咋享福的。金秀就笑着招呼老奎坐下。她的男人四狗子已经退了休,也在家里呆着。四狗子是个老实人,说不出多少热情的话来,只一个劲儿地给老奎让烟。他们的娃们也大了,出嫁的出嫁了,成家的成家了,最小的是个丫头,在上高中。金秀一看老奎,话就来了,说,老支书,早就听说你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,在市政府做大事,今日见了,果真不一样,文文静静的,就像个书生。罗姐好吗?她咋没有来?老奎说,她在家里,还得伺候猪呀鸡呀,来不了,我住上几天就得回去了,这城里人的清福我享不起,急得很,住不惯。金秀说,刚来就是有点急,可住上一个阶段,住习惯了,还是城里好。老奎说,虽说我呆不习惯,但城里肯定比我们乡里好,要不然,人咋都把头削尖了往城里钻?金秀说,这倒也是。老奎说,一看你,养得白白胖胖的,头发一根都没有白,真是活好了。还是你们城里人好,好日子都让你们过了。金秀就笑着说,一天不干事,吃了睡,睡了吃,像猪一样,想不变胖也不行。头发也白了,是染的。不染早花白了。老了,也老了。我看你还很精神的。老奎说,也不行喽,现在不行喽,腰来腿不来的,劳动上一天,躺下就不想动了。不像过去,上黑风口治沙,上红崖山水库加堤,没白没黑的干,哪里知道个乏?想起年轻的时候,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心劲!谁的心劲都大,胡老大的女人,要不是太争强好胜,能死在黑风口吗?那时候,你也好强,夏收割麦子,领着一大帮妇女,要跟男人们争个高低,结果真的让你们妇女们拿了流动红旗。一讲起过去,金秀也来了兴趣,高兴地说,是哩,那时候人们都很单纯,啥都不想,只一门心事想公家的事,只想着大干快干社会主义。快呀,眨了一下眼,几十年就过去了,没咋活,我们都老了。老奎说,咋能不老呢?我们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,咋能不老呢?金秀说,那时候,那么穷,人的心里却是个劲蛋儿。按说,现在日子好过了,可人的精神头儿却提不起来,都想着自已的事,都打着个人的小算盘。老奎说,时代不一样喽,现在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,不想自己的事,咋能富起来?金秀说,几年没有回村了,听说变化大得很,西长湖,东柴湾,都被开成了地。村里也比过去富多了,家家户户还用上了沼气灶。老奎说,变化是大,生活也比过去好多了,可就是缺水。没有水,光靠地下的那点水,不行呀,水位一年一年的下降,等用完了,咋办?金秀说,听说现在的井已经打到一百多米深了?老奎说,可不是么!井里的水也变质了,有的井水,是苦的,人畜都不能吃。金秀说,这样下去咋整?老奎说,咋整?没有办法呀。这几年,沙尘暴也比过去多了,一年三百六十天,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刮风。土地越来越沙化了,风一来,地里就像被扒了一层皮,叫人看了寒心。金秀说,当年你拿着一个长齿铁耙,到村口把逃荒的人挡回来,就是怕村子让沙给吃了,治沙造林搞了几十年,到头来,村子还是要被沙吃了。老奎就就叹了一口气说,那时,不挡着不行,不挡着,没有了人,真的叫沙给吃了。可是,如果不加节制地开发下去,也同样会让沙给吃了。相信上面会管的,不能再这么下去了,如果再不采取措施,红沙窝村真的会被沙吃了……自从去过金秀家后,金秀有空了,也到老奎这里来喧喧,老奎有了一个说话的人,也不那么急了。每次与金秀喧谎,总要喧起过去的一些事,老奎也就越发的感慨,总是觉得这一辈子,失掉的东西太多了,想找也找不回来了。(未完待续)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