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卧房门口,敲了几下,传来一声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回应,也把霍尘的魂儿从那祈安欲言又止的嘉定之役中勾了回来。 祈安推门进去,他急匆匆跟上,这才真正意识到,从此,他将与顾长思朝夕相对,日日共处。 这个认知让他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,被屋里的香气一扑,更是如同泼水入油锅,浑浑噩噩地上了头。 顾长思屋中点了玉檀香,那香气本淡雅怡人,可也不知为何,屋中的香气馥郁,比寻常玉檀香的香气要浓重很多。霍尘后知后觉想起,在如意楼里他捞着顾长思回撤的一撞,在那般香气浓郁的环境里,也撞出了几分清甜的玉檀香味。 水墨画屏风挡在中间,映出顾长思坐在塌边慢慢揉动脖颈的侧影,霍尘眼瞧着被随便挽起的长发跟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摆,像是春日杨柳,微风一拂,总会荡漾出几分情思。 “来了。” 霍尘猛地回神:“王爷。” 祈安侍奉着他穿戴好了衣服,他抓着散发走出屏风,打眼一瞧。 “瘦了啊,霍捕快。”顾长思从祈安手中接过发带,取了半束头发绑起,“这几日不见,身体好些了吗?” “大好了,否则也不敢来呢。过了病气给王爷又如何是好。”霍尘目光自顾长思颈后一触即收,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,“王爷燃的香真好闻。” “又到秋冬了,点香去一去药味。”顾长思没说是什么药,但穿得很单薄,看起来和夏季时穿得不差毫分,也不见要添一件衣服,就提步要出门了,“还没用早饭吧,走吧,一起去膳厅吃点。” “你——”霍尘拦了他一把,诧异道,“你就穿这些?” “哦。”顾长思的语气里有些刚睡醒时的迷糊,“刚睡醒,脑袋不大灵光,忘记了。” 然后霍尘就看见定北王从一旁的架子上捞了件黑金大氅下来,往身上一披,就算是完事儿了。 一面还吩咐:“于别的那套月白色衣服,那天晚上在如意楼沾了血,洗好晾干再送回去。” 祈安对他的穿衣风格见怪不怪:“放心吧,王爷,已经洗好了,估摸今天就能晾干送回温大人那里了。” “好,那走吧。”顾长思瞟了一眼依旧很诧异的霍尘,道,“你还有什么问题?” “没、没什么问题……”霍尘一想起那厚厚大氅下单薄的衣服就牙根疼,“走吧,王爷请。” 一路过去,才知道祈安说得没错,顾长思对他们平日里一定是极好,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,凡是见到顾长思的都会请安,而且这请安不似寻常公侯之家那种礼教森严的躬身弯腰行礼,大多数是瞧着顾长思来了,回头冲他一笑,附一句“请王爷安”,连带着萧条的花园都明媚了起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