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比宋晖更合适射出这一箭,这一箭的力度与方向都令他踏实又放心。 只是有人快要崩溃。 利箭捅穿顾长思心口的那一瞬间,霍尘肝胆俱裂。 岳玄林几乎抱不住他,霍尘不住挣扎着要去接顾长思一把,眼中只有那涌动着从顾长思心口蜿蜒流出的鲜血,那么红,他上惯战场,却也从来没觉得血会那样令他神魂俱灭,让他看都不敢再看一眼。 可岳玄林的手从没有那么用力过,用力到他快要不能呼吸,也无法从那铁钳一样的束缚中挣脱。 他的悲啸仿佛从心底挖出来的一样,声嘶力竭又声声泣血:“顾长思——!!!” 顾长思用尽全力回眸看了他一眼。 他看见了疯魔边缘的霍尘,明白了霍尘一定去过定北王府,于是懂了一切。 越懂就越要缄默不言。 顾长思努力地、用力地扯出一个浅淡的微笑,食指缓缓抬起放在唇边,是一个噤声的动作。 嘘。 下一刻,铺天盖地的疼痛和眩晕将他裹挟,伤口疼,但身体却极轻,像是一根羽毛飘了起来,浮浮沉沉地没有终点。 他重重倒地,破金刀摔在他身边,冰冷的地面将他接住,送他堕入昏迷的沉眠。 * 昭兴十七年九月廿一,定北王顾淮下狱。 宋晖那一箭的力道和方向都极其巧妙,避开了所有的要害,一箭射出遂了所有人的心,既给了顾长思一线生机,也让孟声和千机卫不敢再轻举妄动,唯独做完一切的太子殿下手抖得快要拿不住弓箭,在城墙上缓了好半天才能下来。 得知顾长思下狱的那一刻,宋启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。 只是那笑意还没到眼底,又硬生生停在了半路,他忍着欲裂的头痛,在明德宫转了数圈,拉着宋晖问:“顾淮下狱了?顾淮,宋晞,他、他下狱了?” 宋晖定定地看着他复杂的神色:“是,人已经在刑部大牢。” 宋启迎又转了两圈:“什么罪名?” “无诏返京,居心难测。” 居心难测?宋启迎头疼后脑子就不大好用,想什么事都容易慢吞吞的,思绪在脑海里打转,也变得慢吞吞的,他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头,心道怎么会是居心难测呢,这小子明摆着就是要造反啊。 不行,他不放心,那个一向狡猾的顾淮,那个一向桀骜不驯的顾长思,那个一向偏执执拗的定北王怎么可能就这么下狱了呢?这还是他那个就算行礼也会先抬起一双眼睛,冷冷瞥自己一眼的侄子吗? 不行,不行,他不信,他还是不相信,他要亲自看一看,唯有亲自看一看才能够打消他所有的疑虑,否则他不放心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