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召唤,随叫随到。 眼下,林楠绩躺在矮榻上,规规矩矩地躺着。 守夜这活重点在守,晚上不能睡,林楠绩瞪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屋顶,时不时眨眼提神。 【奇怪,我都那么说了,皇上却把我调来守夜,他不怕我冒犯吗?】 【这差事……也太危险了。】 林楠绩猛掐一下大腿,很怕露陷,于是拼命给自己洗脑。 【皇上俊美无匹,无人可比。】 【狗皇帝还派敖敬川统领满京城搜寻我,还给我赏赐……真是没有比狗皇帝更好的上司了。】 【得主如此,还有何求?】 洗脑了半天,林楠绩幽幽地叹了口气。 【有些事太危险了,我真是想都不敢想。】 睡在寝殿里的李承铣听着林楠绩絮絮叨叨的心音,尤其是听到夜半时分,林楠绩还在心里想着他的好,李承铣就……忍不住长眸震动。 林楠绩不是一直骂他是狗皇帝吗?怎么突然……如此无法自拔? 哦,狗皇帝这个称呼并没有变。 但心音是不会骗人的。 李承铣也跟着叹了口气,望着帐顶,睡意全无。 他察觉到自己受到林楠绩的影响后,第一反应确实是把人调离御前。 但随即他取消了这个念头。 一来林楠绩没有犯错,不仅没犯错,甚至还有功。 二来,他身为九五至尊,不应该逃避,更不应该被一个小太监影响,所以李承铣干脆把林楠绩调来近身伺候。 可眼下,李承铣睡不着了。 直到外间的心音全消,月上中天,紫宸殿内一片寂静,李承铣还瞪着一双眼睛难以入眠。 想到明天还要上早朝,李承铣不禁咬牙。 他掀开被子,修长的腿落在地上,悄无声息地出了寝室,走到外间。黑夜之中,他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窝在窄小的榻上。 李承铣慢慢走近,在榻前停了下来。 借着如银的月光看清了林楠绩的面容。 清隽,俊秀,这么一张精致贵气的长相却生在一个太监身上。 “真是可惜了。”李承铣低声道。 若是一个正常男子,李承铣此刻便能为他指一桩大好婚事。 可惜是个太监。 李承铣二十多年来的身为皇子,继而成为皇帝的岁月里,太监几乎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一类人。 他们阴险,狡诈,善于用冷细的声音在皇帝身边进献谗言。 生杀予夺,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在他们手里顷刻间灰飞烟灭。 然而究其本质,他们也不过是参天大树上的菟丝花藤,离开树就如同无骨的蛇,只剩下干瘪的皮。 然而此刻,他却真情实意地为一个小小的太监惋惜起来。 李承铣觉得自己疯了。 林楠绩安详地睡着,作为守夜的太监竟然先睡着了,真不称职。 然而他睡得好生安恬,眉目舒展着,月光洒在他平静的眼皮上。鼻翼轻微熠动,呼出悠长的气息。再往下是紧闭着的双唇,唇色浅红,偶尔微张着,好像在说梦话。 李承铣弯下身子,想听他在说什么梦话。 梦话的声音微弱,李承铣只能更弯下腰,披散下来的头发垂到林楠绩身上,黑暗里难分彼此。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,李承铣凝神去听,林楠绩呼出的鼻息喷洒在他的侧脸上,热热痒痒的。 “狗皇帝……变态……奴才……阿嚏!” 一声喷嚏直接喷了李承铣满头满脸,李承铣瞬间直起身子,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。 仰慕个屁! 天天就会给他添乱! 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,林楠绩一觉睡醒,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。打到一半,忽然浑身一僵,瞅了瞅外头蒙蒙亮的天色,一骨碌爬了起来。 眼看着是到上朝的时辰了,他居然一整晚都睡过去了。 林楠绩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,慌忙套上靴子,快步进了寝室。 高高的蜡烛燃烧着,将温暖的寝殿照得灯火通明,伺候洗漱和早膳的内监已经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了。李承铣也已经起来,穿着一身明黄色里衣,起身站在床边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