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煜衡边打手势示意于荔继续开车,边用外套裹住柳锋明。 外套本来就是柳锋明自己的,他的衣服很容易就沾上烟味,大概是出自某种欲盖弥彰的情结,洗得时候又加很多消毒液柔顺剂进去。 这件衣服就还没来得及沾上烟味,被梁煜衡的体温蒸了半天,透出干净的松香气。柳锋明逐渐伸展开手脚,开始回忆刚刚那个梦。 梦境末尾处关于死亡的记忆彻底冲淡此前的旖旎,以至于让他都没怎么意识到,梦里和自己接吻的对象此时此刻就坐在身边。 颠倒一瞬只一瞬,他从前就没有想过自己真能和梁煜衡有什么结果,就算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,过去的也应该让它过去。 而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忘也不敢忘的,比如那个雨夜里,溅在他衣服上的血迹。 否则他也不会回到这里——想到这儿柳锋明不得不在心里承认,他其实还是有点怕重新见到梁煜衡的。 他曾经坚定的以为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,所以才有勇气做出那种事。 但梁煜衡此时此刻正坐在他身边,目视前方,却把一只手放在离他身体很近的地方。 后座只有两个人,宽敞得很,这个举动或多或少带着一点:我就是故意的,你能拿我怎么办。 柳锋明意识到对方并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晕车,这个借口找得随意,但是他刚刚太累,实在懒得动脑子想怎么应付他。 反正他也知道,梁煜衡不可能真的戳穿他。 车里没人说话,在晚高峰中走走停停,想快也快不起来。直到开回局里,天已经黑透了,于荔要去给车做交接,田渡被打发去给大家卖晚饭,又只剩下梁煜衡和柳锋明两个人。 两个要写报告写记录的苦命加班人。 办公室在二楼,据说今年改造后就要加装电,意思是现在目前还没有电梯。柳锋明膝盖带伤,走平路还好,一打弯就吃不住力。 梁煜衡两手插在口袋里,在背后看着他把手撑在金属栏杆上,很艰难地迈上第一级,无奈道:“我可以把你背上去。” “谢谢,”柳锋明说,然后他走了第二步。 太完美了,他甚至都懒得用嘴说拒绝。 梁煜衡盯着他那条明显有问题的腿,咬牙切实,无能狂怒。 他追上去,追上一瘸一拐的柳锋明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,难的是在此后的每一步里始终保持不要比他更快。 “你腿是什么时候伤的?” “之前。” “怎么受得伤?” “意外。” “伤得严重吗?” “还好。” 啊,真是酣畅淋漓有问有答毫无信息量的一场对话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