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真的病了。 那可是他的独子啊。 尤其再想起早年病死的贾珠,贾政内心的焦灼更厉害了。 他又在厅内来回踱步起来。 直到看见大夫进门,方才松了口气。 和珅始终坐在那里未曾动过,他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,瞧着贾政如何上演假正经的一幕。 嘴角扯了扯,笑容竟有些锐利。 但此时贾政根本顾不上他了。 贾政问那大夫:“快瞧瞧宝玉,这是怎么了?” 大夫忙凑近了去瞧,道:“无碍,方才就服了药的。我瞧着喝下去才走的。这会儿正在排汗去毒。歇上一歇便好了。” 贾政却不信:“当真?” 大夫道:“我怎敢糊弄二老爷?” 贾政想也正是如此。 谁敢糊弄荣国府呢? 他松了口气。 但这口气还不等松完,贾政便感觉到了尴尬。 方才那样一番折腾,岂不落入了和珅的眼中? 偏偏最后大夫还说没什么大碍,已经吃过药了。 贾政不好露了尴尬,便沉下脸来,强自镇定地转过身,看向和珅:“叫致斋兄见笑了。” 和珅只是冷淡地看着他,并没有出声。 像是十分的失望。 贾政心一抖,张了张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。 和珅早料到会如此。 贾政自诩家风严厉,平日也是个严加管教宝玉的人。但为何宝玉放荡依旧?半点不知悔改? 倒并不止是其他人护着宝玉的缘故,更也不止宝玉本就雕琢不成器的缘故。 贾政乃是荣国府掌家的二老爷,却无魄力整治自己的儿子。 教不好他。 但叫宝玉知道疼,知道躲,难道也做不到吗? 不过常常未做,便先心软了罢了。 说到底,这一窝的荣国府,个个都是扶不起来的。 也正因为和珅早就知道会这样,所以他才会亲自来荣国府,而不是在道观里同贾政说起此事。 唯有他也在荣国府的时候,他才能将宝玉挨打的事,死死钉在板上。 谁人也别想拔下来。 和珅的眉眼更冷,但等他开口,却是相当淡薄的口吻:“宝二爷的样子,瞧了倒是叫人心疼。只可惜了……” “可惜什么?”贾政本能地追问。 “可惜了,员外郎这下怕是好不了了。” 贾政那些被遗忘的怒火、后怕又都被和珅这句话给勾了起来。 “致斋兄……”贾政想要说,管教也不在这一时。但这话,他自己心里头揣着,都觉得沉甸甸,晃来晃去,好笑得很。 他更想说,此事也未必那样牵扯重大。 但忆及方才的怒火,贾政心里也清楚。 这件事并不小。 “致斋兄……”贾政又讷讷地叫了一声。 和珅点了下头,站起身来,换作了平日亲近的口吻:“存周兄,你若是实在不好下手……” 贾政心提起,只等着和珅说那句,今日便算了吧。 从前贾政管教宝玉时,也有撞见友人在的时候。 他们都是这样劝的。 此时和珅已经走到了宝玉的跟前。 宝玉还晕乎乎地靠在那椅子上,隐约瞧见个身影近了,又低低地喊了声:“妹妹?” 和珅捏了捏指节,笑道:“那便我替存周兄来管教吧。” 说罢。 只听清脆一声响。 “啪!” 宝玉的脸颊当即高高肿了起来。 他痛呼一声,立刻睁开了双眼:“你是谁?我要见我妹妹。” 贾政吓了一跳,手脚僵硬,竟是没能快速作出反应来。 而这头和珅已经嘴角微弯,那张素来淡漠的面孔上,有生以来头一次展露了一丝戾气。 “宝二爷说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