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军船队粮草充足,却是缺柴缺水,樵汲道一断,宋军便只能等退潮之时,取少量河流之水。不出数日,船上便淡水告急,仅剩少许储备,无法供应全军之需,连二宫饮水也仅有每日稍许配给。 赵正不顾仪态端起水盏,迫不及待喝了几大口,解去口干舌燥之苦。抬眸间,看见立在一旁的裴昀,不禁心生怜悯,虽依依不舍,但他仍是放下水盏,细声道: “裴大人,你也一同饮水罢。” 他一直未见过她饮水,人无水怎活?若是支撑不住该如何是好? 裴昀望见赵正苍白小脸上乌溜溜的黑眸,心中动容,舔了舔干涸的嘴唇,柔声道: “臣已喝过了,官家快些饮吧。” 不仅淡水告急,因缺少干柴,伙夫亦无法煮饭,士兵只能食生米生肉度日。裴昀内力高深,尚且能支撑一时,可其他人已是体力透支,饥渴难耐,大量士兵走投无路之下,被迫取海水生饮,喝下后却皆如中毒般上吐下泻,军中上下一时苦不堪言。 正说话间,舱外又传来轰隆隆炮响,震耳欲聋,竟如近在眼前一般,众人不由惊慌失措。 “是鞑子打来了吗?” “护驾!快护驾!”裴昀安抚过二宫,带人登上望楼查看,果然是蒙军又发动了新一轮进攻。 将近一年多的追击已让蒙兀人心生厌烦,赫烈汗下令命张中阳务必在崖山将宋军全歼。 起先,蒙军见宋军将船舰用锁链连成一片,欲效仿赤壁之战用火攻,幸而林世俊早已下令所有船舰都以湿泥涂抹船身,避免木船着火。张中阳心有不甘,又派了数百名弓箭手,不间断对宋军战船射击。及至蒙军占领崖山后,又再岸边架起了炮台,直接攻击二宫所乘的御舰。 御舰船身坚固非常,又被众护卫舰牢牢拱卫其中,蒙军的炮石无法伤到其分毫。只是如此炮火连天,内忧外患,军中早已人心涣散,连续几日都有逃兵被捉。若非整个舰队以铁索相连,蒙军攻来之时,众人一哄而散,各奔东西亦是极有可能。 眼下宋军已被蒙军四面合围,每日发起十余次冲锋反击,也皆被蒙军击败,始终无法突围。双方僵持不下之际,张中阳数次派遣使者前来宋军劝降。 蒙使威逼利诱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行朝群臣却是意志坚定,谢岑每每以礼相待,却只字不提投降之事。陆秋实亦是横眉冷对,不屑一顾。而那阵前领军的林世俊,哪怕蒙军以他被俘的外甥相要挟,他亦丝毫不为所动。 待软硬兼施无果,张中阳又出了新招数。这一天,前来劝降的蒙使只点了名要见裴昀一人。 裴昀又惊又疑:“蒙使姓甚名谁,为何只要见我?” 士卒回禀道: “此人自称曲墨,乃是蒙兀军中神偃师。”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