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狼藉一片,他有心帮忙都无从下手,只能怅然站在一旁。 直到他发现徐缈捡起了几张纸。 那侧是屋子里搭的小书房,本就文房俱全,乱糟糟时,有纸张掉落在地也不稀奇。 刘靖只以为是刘迅、或者郑琉以前随手写过的诗词,直到他看到徐缈的肩膀紧紧绷住了。 心,重重一跳。 而后,莫名的慌乱涌上心田。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更像是本能,在提醒他危机降临。 心里不痛快,但刘靖面上还是端住了,然后,他看到徐缈转过头来。 那双早已经哭肿了的眼睛,就这么直直望着他。 刘靖本该从她的眼神里品读出些什么来,可现在,他毫无收获。 徐缈先前没有净面,她的脸上满是泪痕,眼睛亦十分模糊。 刘靖上前两步:“夫人,怎么了?” 徐缈默不作声,只把那几张纸递给刘靖。 刘靖接过来一看,眸子倏地紧了紧。 疯子! 郑琉真是一个疯子! 这种东西,居然会用笔写下来,居然还没有收拾干净! “他们夫妻两个,在搞什么?”刘靖皱紧眉头,言辞里全是不满。 徐缈抬头看着他,问:“老爷不知道吗?” “我不知道,”刘靖立刻回答道,“我不知道他们在折腾什么!” 徐缈又问:“老爷想当国丈吗?” 刘靖把纸张团作一团,低头反问:“夫人不信我?” 徐缈没有正面回答信或者不信,她只是道:“我刚与老爷说过,你让阖府上下瞒了我那么些事,我就会想,你是不是还瞒了我别的事。” 这句话,也已经表态了。 刘靖按了按眉心,深吸了一口气:“夫人,我没有……” “没有想当国丈吗?”徐缈打断了刘靖的话,继续问着。 她的声音很平静,没有吵闹,没有歇斯底里,温和地仿佛在问“明日想不想一道出门”。 可平静的背后,有多少澎湃起伏,只有徐缈自己知道。 她没有时间,也没有情绪去化解澎湃,她只能硬压着,不去多想旁的,只专注于眼前。 刘靖被徐缈问住了。 徐缈此刻若是激动一些,刘靖反而知道怎么说通她。 可徐缈太平静了,静到刘靖打心眼里清楚,很多话术破不开这层平静。 “不是当国丈,”刘靖抹了一把脸,“我只是想让阿娉有一门好亲。” 徐缈微微点了点头,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答案,可她的问题也没有停下:“与迅儿花天酒地,太子是一门好亲吗?” “我不知道他们花天酒地,”刘靖忙道,“我若知道,能让迅儿和太子继续去陈米胡同?太子是太子,他往后三宫六院,他的身份摆在那儿。夫人,我不随意近女色,不表示着其他男子亦会如此。” 徐缈道:“看来,老爷确实动过让阿娉去伺候太子的念头。” 刘靖深吸了一口气。 今晚的徐缈,太过于油盐不进了。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,刘靖是个耐心极好的人,他愿意不急不躁与徐缈沟通,慢慢把人的想法转过来。 可今晚不同。 迅儿被流放,他被革官,他的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都打了水漂,后半生亦是一片茫茫。 他很难再有足够的耐心了。 “夫人,”刘靖叹息了一声,似是无奈,又似是悲伤,“夫妻相伴二十年,我视你为知己,你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来批判我。” 徐缈抿唇,没有说话。 刘靖又道:“夫人说得没错,我骗过你,我愧对了你的信任,你因此质疑我,也是人之常情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