嬷嬷回应,外头已经接驾了。 皇贵妃忙不迭起身,一路迎出去,在殿门外见到了圣颜,赶紧行礼。 圣上没有说话,只挥了挥手,示意众人免礼。 内殿落座,宫人奉茶。 皇贵妃面上端着,只当全然不晓得圣上去了一趟东宫:“您说过来用膳,臣妾就让小厨房煨了盅汤,还没到时辰。” “是朕来得早,也没到午膳时候。”圣上抿了口茶,神色之中透出了几分疲惫。 嬷嬷揣度着,没有让主子吩咐,便把人手都屏退了,而后又看向曹公公。 曹公公与她一阵眼神沟通。 嬷嬷会意,轻手轻脚出去,守在外殿。 皇贵妃与圣上续茶。 圣上看了她一眼。 相处多年,他也算了解皇贵妃的性子,亦晓得她为人,便道:“看来你今儿过得也不怎么样。” 皇贵妃讪笑。 后宫嫔妃们之间的那些你来我往,她从来不与圣上告状。 她就是一个维持平衡的,棋盘只要不会翻,她就稳坐中央,多一句废话都是多给别人脸。 谁要争宠,自己和圣上磨去,反正别想从她这儿得到任何“好处”。 可今日,她就不得不说几句了。 因为圣上有谈兴。 她得作陪。 “毕竟是十五,”皇贵妃轻笑了下,颇为无奈,“她们想打听什么,您其实也知道,说来说去都与东宫有关。” 事可以说,名不会点。 圣上倒也喜欢她这种实事求是:“前朝后宫,都憋着心思。” 皇贵妃迅速看了圣上一眼,又道:“还有十天了。” “朕刚从东宫过来,”圣上叹了声,“邵儿说想去皇陵祭拜,朕否了。” 皇贵妃垂眼。 她是不会说李邵坏话的:“殿下是一片孝心。” “他孝顺,也孝顺得糊涂,”圣上的指腹摩挲着茶盏,神色冷了许多,“你说,这些年朕管他,是不是管得太松了?” 皇贵妃“哎呀”了一声,迅速整理了思绪,试探着道:“您为什么这么说?太子这些时日禁足,应该是有长进……” “朕也不知道他长进去哪里了!”圣上道,“他惦记着趁他母后忌日解了禁足,但他又不见得真的多惦记他母后。” 皇贵妃不接话。 这话能怎么接? 说太子殿下很惦记先皇后,就是在否定圣上的话,而且她又没有这么说的证据; 说殿下确实不惦记,她又是怎么知道的? 哪怕实事求是说,先皇后走得太早、殿下太小,惦记不住也很寻常…… 解不解太子的围、那说不好,她自己在圣上这儿就讨不到什么好。 真是、真是太难了! 万幸的是,圣上也没有一定要让她说出什么来,反而继续说起了李邵的不是。 “他母后的那些遗物,弄得乱七八糟,”圣上眼中颇为惋惜与心痛,“倒不是念想不念想的,是他不曾认真打理过宫中事务,甚至不明白这是错的。” 皇贵妃听懂了。 物什是死的,人心若没有记住,东西保存得再好,也就在库房里占地,不见天日;心里若是真的惦记着,即便东西全坏了丢了,脑海里依旧能勾勒出来。 回忆可以由东西引起,但首先得有那份心思。 太子殿下知道猎鹿要分给圣上、皇太后、晋王与她皇贵妃,但他却没有把他的母后搁在心里。 忘了母亲,也没有治下。 “您点拨殿下了吗?”皇贵妃问。 “朕与他说过许多道理,”圣上按了下眉心,“却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,很多事情靠悟,朕教了不少,三孤也教了他这么些年,去礼部观政也是徐简跟着,谁都没有少教他。 朕一直说他年纪小,年少心性不定,长大后慢慢能端正起来,这也不是朕替他寻理由,而是朕就是这么走过来的。 朕跟他一般年纪的时候,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,惹的麻烦也不少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