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科翰林,二姐夫是将门国公,”林云芳掩唇打了个哈欠,“那坏了,没人能登门了……” 说完了,她到底抵不住困,闭着眼睡了。 林云静给她整了整被子,轻声与林云嫣逗趣:“坏了,没人登门,嫁不出去了。” 林云嫣无声大笑,笑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道:“肯定有人能进门。” 她以前的那位三妹夫,祖母娘家的孙侄儿,沾着亲带着故,大摇大摆就能从大门进来了。 这是一份好姻缘。 重来一次,她要改变不好的过去,也要坚持守住该有的美好。 等过了腊月就要预备新的一年,她到时候要跟祖母提一提,想办法让那位三妹夫进京来。 林云静想着明日还要早起,便也不再多聊什么,催着林云嫣睡下。 吹了灯,屋子里暗下来。 身边的林云芳已经睡沉了,呼吸声小小的。 林云嫣的睡意却很淡,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徐简。 应该说,这些时日,空闲下来的时候,她很难不想到徐简。 在意识到她比预想中的更喜欢徐简之后,这份意识也在带着她去梳理他们这么多年的相处与相扶。 抛开那些残酷的、痛苦的经历,只余下日常的点滴,很细碎,如果不是那么努力去回想,她都不一定想得起来,甚至是,有些片段凑在一块,她不确定她有没有记错。 可她是喜欢那些记忆的。 即便可能出错了,却是她内心深处所希望的,所以才能把那一幕幕拼在一起。 当她去回溯拼凑出来的回忆时,她能感知到许许多多当时不曾发现过、细想过的情绪。 这一刻,林云嫣想起来的是山野间的萤火。 彼时艰难,否则也不会夜行山路。 心事重重着,推着轮椅走过山间小道,却在不经意间,与徐简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。 当时其实来不及欣赏,也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,但那一幕毕竟漂亮,就这么深深刻在了脑海里。 如今想来,那一刻她其实是停下过脚步的。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一整片的萤火虫,怕惊动了它们,因而把本就压得极轻的脚步停下来了。 她只停了一小会儿,而后听见徐简唤了声“阿嫣”。 她把那声视作提醒与催促,回过神来后,就推着轮椅继续往前。 他们走进了萤火之中,萤火飞舞着让开了一条路,等他们走出那一段路后,她回过头去,萤火都散了。 可是啊…… 林云嫣的眼睫眨了眨。 徐简那时候,真的是想催她吗? 她回过头去重构当时场景时,她才想起来,徐简是侧着身子的,他的手按在了她扶着轮椅的手上,温热的手指化开了山间夜露的微凉,他的声音柔和平缓…… 他似乎,也在欣赏那一片萤火。 而当他们身处其中时,星星点点将散未散,也曾有一两只停在了徐简的肩膀上。 微弱的,却也动人。 是与不是,林云嫣其实无法断言了,但她想,她可以向徐简要一个答案。 倏地,她又想起来,那其实不是她和徐简看过第一次萤火飞舞。 在他们还在京城的时候,辅国公府的后花园里,夏日夜里也有这样的景致。 没有山间那么多,却也是京中难得的了。 林云嫣发现的时候,还和徐简感叹过,徐简把它们归结于“国公府里树多花多人却少”。 她推着徐简去看,没带人手,也没提灯笼,回来时绊了一下,脚面磕上轮椅,撞得她直喊痛,最后是徐简拿了些药油、仔仔细细给她揉。 明明就那么一点淤青,明明揉开了也不影响走动,偏她犯懒又娇气,在榻子上躺了三天,比徐简那个真的有伤的人还不会动弹。 是了。 那时的徐简性子更清冷些,换作是如今的脾气,八成是要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了。 可不管是哪一种性子的徐简,都是他,也是她熟悉的、信任的,更是喜欢的、放不下的。 春夏秋冬,年复一年,积攒下来的,全是春雨。 林云嫣在回忆里睡去。 梦里,依旧有那么多的星星点点。 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跳,也知道情绪在心跳里渐渐澎湃,她在天边吐露鱼肚白时睁开了眼睛,蜷缩着手指,平复着呼吸。 挽月来唤她时,林云嫣坐起身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