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娘子已经换下了喜服,穿了身简洁些的衣裳,长发挽着,洗去了粉黛,整个人看着素净许多。 偏今夜红烛映人,架子床上的锦被幔帐,罗汉床上的引枕靠垫,桌子上铺着的布、油灯外覆着的罩,全是红色调的,再素净的面容在其中都会透着红润。 何况,林云嫣原就长得明艳。 素面朝天,也依旧红艳照人。 林云嫣见徐简站在落地罩旁没有动,便干脆自己站起了身。 往前走了几步,她在徐简身上闻到了酒味。 国公府喜宴,用的是上好的女儿红。 徐简一路回来,叫风吹着那么会儿,酒味都没有散尽,可见是喝了不少。 可林云嫣并不觉得徐简会醉。 不止是因为徐简酒量好,还有他的眼神,眸子那般清明,没有一点醉酒的迷茫。 没醉的人,却站在这儿不挪步…… 林云嫣都不用细想,视线从徐简面上收回来,顺着就往下瞥,落在了他的右腿上。 站在这儿、贴着炭盆,烤火呢! 徐简也知道瞒不过她,便道:“去去寒气。” 林云嫣睨他:“小舅子不在,就没人给你递手炉了?” “原是有的,”徐简顺着她的话,“都吃醉了。” 毕竟是辅国公迎娶宁安郡主,不管往日交情多少,今日客人来了很多。 徐简位高,偏辈分小,吃席的还有不少是老国公爷那一辈的长辈。 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交情,一个个都是海量。 而徐简又有当年喝遍裕门、打遍裕门的“前科”在,谁都知道他不惧喝酒,长辈们劝酒的兴致格外好。 到底念着他是新郎官,每个人“意思意思”,就把酒盏对准了傧相与亲随。 徐简仗着好酒量,没有在一通一通的意思里喝醉,但其他人就不行了。 夏清略酒力有限,安逸伯的孙儿倒是能喝,却也双拳不敌四手,参辰与玄肃也是没逃过,这会儿都被徐栢带走安顿去了。 因此,起先参辰还拿过手炉给徐简,后来喝得摇摇晃晃的,实在想不起这回事来了。 徐栢忙得招呼客人,也是半醉不醉的,临到后半场,只看到徐简手里拿着个手炉,却没想起来那手炉已经凉了。 林云嫣听徐简简略说明了两句,也就明白过来了。 这事儿吧,也不用去怪跟在徐简身边那几人。 摆酒宴有多繁忙,林云嫣自己也晓得,的确是有顾头不顾尾的时候。 怎么说呢…… 真要计较两句,还是怪她。 昨儿在诚意伯府商量拦门时候,她都记得让林云丰给徐简带个手炉,今儿坐在新房里等候时,她却忘了让人往前头席面上送个手炉。 说起来,也是人疲惫了,又一直在和刘娉说话,没那么周全。 “先换身衣裳?”林云嫣问道,“我让人打些热水,你暖一暖腿?” 徐简应了,先往里头去。 林云嫣与马嬷嬷交代了两句。 小厨房里就备着热水,很快,粗使婆子提着水进来,往净室里备水。 因着徐简腿伤,日常少不得泡药,药桶搁在安平园,正屋这儿只摆了个小些的。 徐简略微泡了会儿,腿脚舒服些之后,才又出来。 林云嫣坐在桌边,低声与挽月说着话。 挽月连连点头,很快就出去了。 “厨房里还温着些粥,”林云嫣转头与徐简道,“等下就送过来。” 徐简在她边上坐下了。 彼此熟悉就是方便。 林云嫣知道席面上定是顾着吃酒,没用多少菜,也知道徐简酒后吃不下太多,反倒是清粥小菜能让身子舒服些。 徐简亦知道,林云嫣这会儿大抵是不用的。 都说新娘子成亲这一天,事情多到容易挨饿,可林云嫣不会。 他让何家嬷嬷先行准备的点心,足够小郡主填肚子的了。 很快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