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之淮自己也不算荒废。 段氏一族人丁多,族学办得有声有色,他就在族学里给年幼的子弟们开蒙,听说十分乐在其中。 等后来诚意伯府出事,祖母病故后,三叔父、三叔母都投奔去了江南,段之淮就更不会进京来了。 三妹与段之淮,如今就缺个结缘的机会。 等缘分到了,往后如何生活,那得靠他们自己商量,但这么好的男儿,不该就此错过。 “听说,他心思似乎不全在科考上,反倒对家中年幼开蒙的很有耐心,”林云嫣与小段氏道,“我是想着,无论是考功名,还是留在族中做事,年轻人嘛,多行走多见识总有好处。” 小段氏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段之淮的名字上:“你是听说过他,可哪能靠这点儿听说就点起鸳鸯谱了?” “我点我的,成与不成,我说了也不算,”林云嫣道,“求学也好、游学也罢,您自个儿说了,府里地方大,又不会只叫一两人,我是觉得段之淮此人很不错,段家那儿真有人进京来,也别落下了他。” 小段氏拍了拍林云嫣的胳膊。 话自是有道理,但也真不至于就到了给云芳相看谁的份上。 可偏偏这些话出自云嫣的嘴巴…… 这一年多,云嫣想一出是一出,可又出出都完满了,叫小段氏都想信信这个“邪”。 万一呢? 京中的确有青年才俊,但小段氏自然而然对娘家的子弟更有一层信任感。 “游学也不错,”她斟酌着,“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,有机会到京师走走看看,也是好事,刚好也能和云定、云丰多交流……” 林云嫣听小段氏口气就知道这事有谱:“您趁着年前写信去,族中若有打算,年后收拾收拾正好进京来。” 小段氏点了头。 林云嫣了却了一桩心事。 另一厢,徐简与林玙在书房里吃茶说事。 林玙并不与徐简多提林云嫣。 婚事成了,林玙也看得出这两人相处,断不会是女儿的一厢情愿,而以他对徐简性格的了解,他也实在无需多敲打叮嘱什么。 反倒是徐简,刚过来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盒子来,打开一看,里头两支糖葫芦。 “云嫣真是……”林玙哭笑不得。 那天他就是和云嫣打趣两句,没想到,姑爷还真带着糖葫芦上门。 送都送来了,林玙也就从善如流。 依旧是当时在桃核斋后院里尝过的味道,且因为天凉,冻得更严实,一口咬下去,牙都有点寒。 林玙一面吃,一面道:“其实我前阵子就想问你了,只是外头不方便。小御座的主意是你出的吧?” 徐简没有隐瞒,点头认下。 “以当时局面,权衡利弊,的确是一个好主意,”林玙道,“可你真的只是为了那些利弊?” 徐简嘴里含着糖葫芦,没有立刻接话。 林玙轻笑了下:“可能是我想得太多,我偶尔会觉得,你和太子之间不太对劲。” 徐简依旧没有回答,但他坐得笔直,一副认真听林玙说话的模样。 林玙便直接解惑:“我并不是说问题在你,但那位毕竟是太子。 真讲起来,你帮过太子许多,但他似乎都不领情,甚至从陈米胡同那事来看,比起你,他甚至更亲近刘迅。 君臣之间其实也讲缘分,若缘分差点,你救过他、你把他抬上小御座,他对你有微词依旧会有微词。” 听到这儿,徐简反倒是笑了。 李邵对他岂止是微词。 “我还是那句话,他毕竟是太子,”林玙叹了声,“去年我跟你提过,圣上至始至终都觉得、定国寺那夜走水不是意外、而是人祸。 圣上对先皇后太看重了,而越看重,太子的地位就越稳。 等皇位交迭,你与新君没有君臣缘分,你在朝堂上会很困难。” 句句都是实话。 若不是翁婿,徐简想,诚意伯是断不会跟他说到这个份上的。 徐简道:“我是想跟殿下讲讲缘分,但您也看出来了,我帮他这么多,他依旧有微词。若没有圣上压着,他可不愿意我跟着他。” 林玙苦笑。 这事情真不好办。 他自己选择了“闲散点卯”,在翰林院里挂着职,不在朝堂上积极进取,这倒不是他与圣上没有君臣缘,而是妻子过世后他想闲下来。 可他不能因为自己闲,就去让女婿也跟着闲。 没有那种道理。 也没到那个份上。 只是,多多少少的,未雨绸缪吧,得梳理梳理,起码弄清楚徐简怎么想的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