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宗。 “你看看,光是那一带村落老百姓的供词,就整出来这么多,”单慎重重拍了两下,“这才慢慢查出来,有外地客商,有村里的小媳妇。” 徐简听单慎说着,又拿起一份卷宗认真翻了翻。 顺天府查到的凶手总共有三人,全是游手好闲的混混,平素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。 最初劫了个外地富商,抢了人家银钱,拉扯间闹出人命,吓得把尸体藏起来。 胆小谨慎地过了两月,衙门没有上门来,商人家里也无人来寻,这让他们胆子大了起来,又依样画葫芦抢了个商人,还寻了个地方都埋了。 原还算神不知鬼不觉,哪知道叫其中一人的小媳妇发现端倪,吓得想要报官、却遭了杀身之祸。 那凶手把小媳妇也埋去了一处,村里人问起来,就是“臭娘们跟野男人跑了”,骂骂咧咧几句,也无人特特放在心上。 只是谁也没想到,这个春天骤然转凉,雨水不停。 他们埋人埋得不结实,尸体都被冲下水、一路飘到了京郊。 等徐简看完了案卷,单慎道:“我也不说顺天府多辛苦才弄清楚了身份,查了几个月、差不多理顺了,刑部那里张口问我要。 要就要吧,证据给了,嫌犯给了,什么都给了,他们整理整理就能结案的事儿,判完了递交大理寺,被打回来了! 大理寺翻来覆去全是官腔,刑部又来找我们顺天府,那我能怎么办? 国公爷您说说,老单我是真的霉运当天了。” 徐简呵地笑了声,道:“一年到头,考绩得优,单大人不算倒霉吧?” “托福、托福!”单慎拱手道谢,“就今年这霉运,还能得个优,全靠国公爷帮忙。” 这不是客套话,而是实话。 徐简道:“单大人确定这案子断得没问题吧?” “都没给那三个凶手上刑,我才骂了一半,他们一个个就扛不住,互相咬起来了,”单慎道,“凶手认罪了,供词都对得上,我们顺天府反正问心无愧。” 徐简颔首。 他与单慎共事过,知道单大人的能力,也相信他不是胡乱糊弄的人。 “这案子……”徐简斟酌着。 他和林云嫣其实都不记得这案子了。 从前这时候,亲事已经定下,备嫁的小郡主居内宅,能听许多东家长西家短,却没有机会听这种衙门案子。 徐简正常上朝,倘若顺天府、刑部与大理寺为了一桩案子在金銮殿上接连数日、你来我往,他肯定会有印象,事实上,徐简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。 同样的,那些漫漫经历场合里,亦几乎没有永嘉十二年腊月的片段。 这是他们全然空白的一段。 “封印前要破案?”徐简问,“我倒觉得,案卷已经这么清楚了,单大人与其继续查,还不如和刑部的人一块堵在大理寺门口,让他们签印画押得了。” 单慎哼笑:“我就差吊死在大理寺门口了!” “那就掘地三尺?”徐简的手指落在案卷上,指尖点着的埋尸的地点,“再挖挖?要么问万指挥使借点人手吧?他们守备衙门挖地有经验。” 单慎哭笑不得。 “单大人别觉得我胡说八道,”徐简抿茶,“这案子就看大理寺能不能给你们过了,谁也不知道大理寺那儿到底再坚持什么,那你们顺天府多少得装装样子。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,你敲得震耳欲聋,态度起码很好。” 单慎笑道十分无奈。 为官多年,这点儿面子功夫,他岂会不懂? “这真是……”单慎叹了声,“这都下午了,再过会儿就天黑了,等明天吧。不行,时间不多,还是今天吧,连夜挖地,这钟够响吧?” 徐简道:“给万指挥使多说几句好话。” 单慎告辞了。 万塘借人借得不情不愿,等听单慎拍着桌板把刑部、大理寺骂了个遍后,平日也常常被其他衙门束手束脚的万指挥使生出了一点同情心,算是点了头。 等单慎带着人手往山上爬时,天又飘雪了。 山上全是七零八落的脚印,人一多,乱糟糟的,铲子下地,硬邦邦,难挖得很。 直挖到了天大黑,只能靠着火把照明。 单慎一面搓着冻僵的手,一面抬声交代:“都小心些,冬天也能点着火,别垦不出多少地、先把山烧了。” 没错,他们就是来垦地的,天知道来年开春长什么花呢。 又过了一会儿,突然间,一守备衙门的小吏嘀咕着:“这是啥?” 离他近的几人都凑过去,看着他手上的东西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