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些灯油,因此当时判断的起火点就是在东稍间,认为意外失火,睡梦中不警醒,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,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。 现在才清楚,起火的位置在东次间,离耳室还隔着一个东稍间。” 圣上说得嗓子发涩,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只觉得这茶都是苦的。 “遇难的九人都在东边次间、稍间里。”圣上重新提起了笔,在那张图纸上一一画出来,每一笔都没有犹豫,可见他记忆之深刻。 “皇后与伯夫人倒在这里。” 林云嫣低头看,那是靠近北窗的位置,而窗下另被画了一笔。 “这是廖嬷嬷,皇后的陪嫁嬷嬷,应该是次间那里走不出去了,她想打开窗户翻出去,可惜还没有推开窗就倒下了,”圣上解释着,“从姿势看,宁安母亲是拖着皇后走的,离窗还有几步就……” 东稍间里还有四人,两个嬷嬷两个丫鬟,有人倒向东次间,有人才刚刚下榻就跌倒了、再没起来。 东次间里也有两人。 一个嬷嬷向着中屋跑、想从大门离开,另一个太监面向东稍间,应是想进去救人的。 李邵一面听、一面看,借由圣上的讲述,想努力从中再回忆起一来些。 “这个想救人的太监,”李邵喃喃道,“应该不是那猴脸吧?他是凶手,不会救人。” 圣上道:“这人姓蔡,二十出头,圆脸和善,朕记得他,不是邵儿你说的那人。” “看来是跑了!”李邵道。 “还得再看名册,”圣上沉声道,“当时随行上定国寺的太监不多,除了这蔡公公,有三个跟着朕下山了,还有四五个轮值在宝殿那儿通宵守长明灯。 此处大殿安顿了女眷,是单独辟出来的一块,与僧人歇息的居所也远,这才没有早早发现。 要不是那小沙弥起夜闻到味道,一路寻过来看到着火了,还要再耽搁。” 圣上再一次垂眸看着图纸。 能确定的事情都说完了,现在他必须沉下心来,认真想想还未解开的谜团:东次间起的火,为何蔡公公与嬷嬷没有醒?西稍间的沈蕴都赶到了,东稍间里却无人逃出大火? 林云嫣也在想,几种可能性划过心田,她不由看了徐简一眼。 徐简思索着,问道:“圣上,那蔡公公平日警觉吗?” 二十出头,年轻得很。 能跟着上山,还歇在次间里的,可见是深得潜府掌事的信赖。 这样一个惯常伺候人的公公,会一睡不起吗? “印象里还挺机灵的,跑前跑后,算是活络。”圣上道。 “殿下起夜,唤了人吧?”徐简问李邵。 李邵忙点头:“我憋醒了,困顿得很,但也晓得喊人。” 他那时四五岁,有事喊人就是日常习惯。 “同在次间里,殿下一喊,按说蔡公公不会毫无反应,”徐简顿了下,道,“或许他醒不过来。” 李邵瞪大了眼睛,愕然看着徐简。 “可他们都是活着的……”李邵喃喃说着,下一瞬自己反应过来了,“你是指被弄晕了?药倒了?” 几个词冲口而出,说得他自己都后脖颈一阵发冷。 是啊! 宁安说过,那夜就是一场阴谋! 那猴脸太监动手放火,岂会没有准备? “他把所有人都药倒了,点的迷药?”李邵又问。 “不像,”林云嫣抿唇,“若是迷药,蔡公公被熏倒了,殿下又怎么会醒过来?小孩子更不耐药。” 话音落下,李邵陷入了思考,而徐简却在圣上的面上看到了瞬间的震惊。 “您是想到什么了吗?”徐简问。 圣上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来,仿佛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。 他往后靠向椅背,捂着胸口平复呼吸。 曹公公见状,赶忙把满上的茶盏递到他手边,伺候圣上用了,又扶着人轻轻拍打他的后背。 过了会儿,圣上终是摆摆手,示意曹公公不用再拍了。 他像是缓过来不少,却依旧浑身脱力,双手捂着脸,透出满满的痛苦之色。 “父皇……”李邵放低了声音,试探着唤了一声。 “朕有一个猜测,吃不准,”圣上的声音彻底哑了,“东稍间里极有可能点了安眠香,她亲手点的。” 这个她,无疑是指先皇后。 “父皇!”李邵满脸的不可置信。 林云嫣亦是心惊,下意识去看徐简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