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是解酒的,还温着。 金贵人一口饮了,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,道:“汪狗子有什么新消息?” “昨儿夜里回宫后,殿下他们都进了御书房,里头具体说了什么,汪狗子并不清楚,”成喜道,“想来应是潜府雷击的事,事情可大可小,就闭门商量了。” 金贵人道:“照这么说,殿下今日早朝上那番应对,是圣上或者徐简教他的?” 成喜道:“应当是。” 毕竟,以大殿下的脾气是编不出那一套话来的,除了圣上、辅国公的指点,还能是谁呢? 这厢是半点没有想到汪狗子头上去,并非汪狗子不会邀功,而是中间传递消息的太监不想给汪狗子长脸、略过去了。 “主子,”成喜问道,“那雷怎么这么巧,刚好落在潜府、还是殿下幼年住过那屋的屋顶上?” “顺天府查过了,的确是雷击起烟,”金贵人道,“若真有引雷之事,哼,无论是谁,我都要夸他一声‘好本事’!” 方外之术古来有之,但听得多,见得少。 他并不认为真有人能有那等好手段。 而且,使出来后借题发挥的效果很一般,甚至还让殿下在金銮殿上讨一回巧,这等成效,着实辜负了如此仙法。 “让汪狗子机灵些,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来报。”金贵人交代着。 成喜应下。 另一厢,曹公公坐在太师椅上,靠着椅背养神。 冯内侍被锁在角落处,看着地砖上摆的馒头肘子,不时咽着唾沫。 在此之前,他已经饿了小半个月了,看守他的人每日就给他一点水和粮,饿是饿不死,饱也根本别想饱。 本以为眼冒金星已经很惨了,没成想,今儿半夜,屋子里香气扑鼻,而他只能看、却够不着。 也不敢去够。 别看曹公公闭着眼,看守的内侍也闷声不响,但冯内侍清楚,各个都盯着他。 如此馋了冯内侍两刻钟,曹公公才睁开眼,示意边上一内侍掰个馒头。 那内侍心领神会,馒头一分为二,又拿筷子撕肘子,肉连着皮夹在馒头中间,沾一沾酱汁,咬了一大口。 “香!”他道。 冯内侍猛地转过头,可也按捺不住,眼珠子飘过来使劲瞄。 心里两个小人干架干得凶,一个说“都冷了香个屁!”,另一个说“多久没见荤了还嫌弃冷?” 等那内侍吧唧吧唧着吃完馒头,曹公公才问冯内侍:“滋味如何?” 冯内侍肯定不知道。 吃了馒头的内侍拿筷子沾了点酱汁,塞进冯内侍嘴巴里,点在他舌头上。 冯内侍尝到了,香得他恨不能扑向那肘子。 “杂家算是看出来了,”曹公公慢慢悠悠道,“你就是个喽啰,逼问你再多上头的事儿,你也未必能说得明白。 你不比王六年,他是宫里出去的,而你,是从宫外进来的。 一个外来户,自不如王六年见多识广。 可要说你什么也不知道,杂家不信。 杂家今夜过来,就是缺点东西好交差,你让杂家能交差,杂家就能让你吃肘子。” 冯内侍死死盯着肘子,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。 “除了王六年,你还跟哪些个太监打过交道?”曹公公问,“别跟杂家东拉西扯,你知道杂家想问的是哪些人。” 冯内侍呼吸一紧。 死,他倒也没多怕,伸头一刀的事,可曹公公不让他死。 求死不能的滋味尝过了,他是真胆颤。 主子的事不能说,那说些无关紧要的、换两口肘子,应该、应该也能行吧? “小、小的……”冯内侍舔了舔唇,“小的和王公公也没有多熟,小时候见过那么两三回。 小的被家里人卖出去,和其他人一块住在一个宅子里,平日就学点规矩。 王公公过来,与管事的说几句话就走。 后来小的被送进宫净身,再之后的事,您都知道。” “管事的是谁?”曹公公问,“其他人去哪儿了?” “都叫他鲍管事,应该是个公公,其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,小的进京后没再见过他们。” 曹公公又问:“住的宅子是哪座城哪条街?” 冯内侍摇头。 曹公公乐了:“怎么?就这点东西想换肘子?你打小学的是这么天真的规矩?” 见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