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好好装修过,胜在地段好,熟客吃惯了,生意也不算差。 也因此,隔音很不好。 廖子确定了下夏清知进的雅间,正巧隔壁空着,他便入内。 一进来,左右动静都能听见。 且连通夏清知那间的是个移门隔断,廖子轻手轻脚拉开一条缝,声音瞬时清晰许多。 廖子小心翼翼凑在缝上打量。 衣着贵气的无疑是夏清知,另一个朴素些的,廖子一眼就认出来了。 那人叫庞枫,是个读书人。 廖子这几年跟着陈桂做事,来生辉阁光顾过的书生很多,他记性好,认下来七八成。 庞枫来过生辉阁好几次。 照他自己的说法,早年家底还算殷实、能供他念书,几年前父亲意外离世,祖母病倒了,母亲一人扛起生活。 他想过不念书了,去谋个账房、主簿一类的活计,但母亲说什么都不答应,一心想让他能有好前程。 好在庞枫写得一手好字,得了一富户看重,每月资助他求学。 日子能过了,却也还想补贴些家用,因此他就在各家笔墨铺子、书局书馆问问,看看有没有抄书的活儿。 拿手抄本赚钱,是不少学子的生活之路。 字写得好、写得快的,各家都愿意合作。 陈桂收过庞枫的手抄,点评过此人“刻苦练过”。 廖子粗人一个,学了不少字,写出来螃蟹爬,看不懂好坏,反正都比他强,却也记住了庞枫这人。 只是,庞枫怎么看起来与夏清知很是熟稔模样? 难道他说的富户是夏清知? 廖子确定了隔壁人的身份,便从缝隙处让开几分,只听动静。 那厢,庞枫抿了口茶,笑容和煦:“还是与夏兄相处最为自在。” 夏清知挑眉。 庞枫又道:“同窗都知道我手头不宽裕,平日有事相邀、也多是想替我掏银子,我知道大家的好意,但吃人嘴软,次数多了,我很过意不去。也就是夏兄,迁就我来普通茶馆,我与你各出各钱。” 夏清知笑了笑。 谁还没点自尊心呢? 只不过,他一直很好奇资助了庞枫的是何许人。 庞枫倒是主动提起来了:“那位老爷先前说,等金秋与我引荐几位老先生,指导指导我的文章,我的文章是弱项,如果能进步些,之后下考场也得考个好名次。 这点上,我很羡慕夏兄,夏兄是伯府子弟,只要自己愿意好好念,拜见先生比我们简单。” 夏清知的笑容略显尴尬。 他有哪门子的“简单”? 只是,他会与殿下抱怨,却绝对不会与远不如他的其他学子说家中状况。 在外念书,他从来都是以恩荣伯府的子弟高昂着头,又怎么会说自己这里不如意、那里不顺心呢? “师傅领进门,修行在自身,”夏清知道,“最后能不能在考场上得好成绩,还是看自己,我与庞兄也没有多少不同。” 庞枫附和。 “那位老爷……”夏清知问,“好像都不知道是哪位老爷资助了庞兄。” “我不好说具体的,他年轻时在勋贵人家做事,老来换了自由身,攒了不少银钱,资助我这样的学子,”庞枫话头一转,“说起来也是巧了。 我有一次与他提起夏兄,他说他以前曾见过夏兄的姑母、也就是先皇后娘娘。 虽然都是老黄历了,他还记得娘娘那时候端庄矜贵。” “见过先皇后?”夏清知越发来了兴趣,“我年幼时也见过她,只是那时岁数小,现在连她的模样都回忆不起来了。” 庞枫感叹道:“若是娘娘还在,今时今日,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与夏兄坐在这里一道吃茶。” 夏清知哈哈一笑,没有正面回答。 或者说,他其实也不敢下决断。 从常理来看,先皇后若还在世,恩荣伯府势必会更风光,他出门在外,想巴结他的人都数不过来。 可偏偏自家长辈那性子,兴许会克制得比现在还不如呢!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