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时屋中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 云胡有些耐不住,他张了张口,刚想说点什么, 给父子二人缓和一下,就被提早预判到他八成要求情的谢见君截断了话, “云胡,书院初十开学,你辛苦跑趟腿,去找山长给谢瑭把学退了。” 要搁平时,一听到要给自己退学,大福保准高兴地要跳起来,可眼下这种情况,他哪里还有这种心思? 大福彻底慌了神,他从圆凳上跳下来,“噔噔噔”小跑到谢见君身前,扯着他的袍袖,“阿爹,不要…不要退学,我知道错了…” 谢见君眸色微冷,拿下他的手,“谢瑭,你以后都不用再去书院念书了。” 大福被惊得动作一僵,立时红了眼圈,偏他又不敢哭出声,只紧紧抿着嘴,泪珠如串线珍珠似的,吧嗒吧嗒往下掉。 那模样瞧着可怜极了。 谢见君心里有些不落忍,但神色却没有半分松动,他打定主意不在此事上让步,便是一句软话都不会说,不仅不说,他起身将人推开,径自出门去了。 刚走没几步,大福嚎啕的大哭声就追了出来。 “老大,小公子不过使使性子撒个娇而已,您怎能这般狠心?也太过分了....”乔嘉年听着直撇嘴,担忧的眸光不住地往身后紧闭的两扇门上瞟。 话音刚落,他脑袋上立马挨了一巴掌。 谢见君头也没回,连脚步都没停顿,“乔嘉年,你是不是想回甘州了?” 被唤到全名,乔嘉年缩了缩脖子,想起下午那会儿,他家老大从宫门口出来,愀然不乐,脸黑得同锅底似的,悻悻然闭了嘴。 —— 未出正月,夜里又起了雪,扑簌簌地落在庭中红梅枝上,似是银丝裹着春意。 这般姣美的雪景,谢见君没心思赏,驱走乔嘉年后,他在书房里干坐了大半个时辰,冻得浑身发麻,才掩下了窗子,回眸见大福画的四仰八叉的小乌龟,被随手丢在书案上,他眼眸一弯,上前将它收进手边的小木盒里。 那木盒装的都是大福的画作,虽说画上多的是瞧不出什么模样的东西,但他觉得有意思,就给一并收起来了。 他一张张地捡出来看,又一张张地仔细收好,到末了,长长地吐出一声叹息。 其实今日之事,若放在平时,他决计不可能生气,还会饶有兴致地逗大福。尽管这孩子时常闹腾着不去学堂,但从未在书院惹出乱子,夫子布置的功课,每日也能磨磨蹭蹭地完成。 如乔嘉年所言,不过就是哼唧两声,在爹爹和阿爹跟前撒撒娇而已,怎么就没忍住,对他发火了呢... 冷静下来,谢见君心底翻上来丝丝的后悔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