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他的门,却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。 不仅第一天没有,第二天也没有。 李明宇也没有天天顿顿给他煮馄饨吃,而是请门口的看守去附近的餐馆买了些饭菜回来,两人一齐坐在沙发上,合着电视里乱七八糟的广告节目下饭。 他们也会聊天,不过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,比如休息得怎么样,吃得好不好,什么时候换药。杜以泽经他提醒才想起今天是换药的日子,于是在饭后搬出小小的医药箱,坐在沙发边上剪起身上的绷带。 李明宇原本还在门口抽烟,余光扫到杜以泽在客厅里脱了衣服,立即按灭烟头,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去,凑上前说,“我帮你解。” 杜以泽掀起眼皮,“你洗手了吗你?可别给我弄感染了。” 李明宇缩回手,讪笑两声,眼巴巴地看他解完绷带,然后伸手接过脏绷带扔掉。杜以泽撕完医用胶带,取了一半的纱布却突然被他重新盖回伤口之上,他弯腰从药箱里拿出药瓶,接着背过身,垂下头给自己上药。 他不想让李明宇看见,但李明宇还是一眼看到他胸口上暗红色的血痂。那是一条长长的疤痕,疤痕上嵌着蜈蚣样的缝合线。李明宇猛然握拳,指甲掐进手心,好像凭空生出一把利刃直直地在他的心窝上狠剜了一刀。 杜以泽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,他看着杜以泽给自己上药的背影,气血直往上翻涌,差点就要如古惑仔电影之中的大哥大一般,叉着腰中气十足地说——“ 别慌哇!以后我罩你啦!” 他想给杜以泽打气,可是自己却一点底气没有,话到嘴边却像瘪下去的气球。 他想问问他疼不疼,会不会留下后遗症,某一个瞬间他甚至想要邀请杜以泽跟自己一起金盆洗手,可是小枪城那一夜过后,李明宇的胆子突然小得如同老鼠,他既不吱哇乱叫,也不争着抢着要给杜以泽上药了。 “以前还没意识到,”杜以泽换完药,穿上一件轻薄的运动外套,“现在才发现……我好像是怕死的。” “谁他妈想死?”李明宇走上前给他收拾药箱,语气中透露出一点莫名其妙。 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对杜以泽来说意义有多重大。 中弹的一瞬间,杜以泽的第一反应是,他没法将李明宇送出去了。李明宇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会技能根本无法压制王家宇,一旦碰上就是死路一条。与其全军覆没,还不如让李明宇先跑,反正王家宇的目标也不是他。 要不是因为没有力气,杜以泽真想在李明宇扛他出公寓的时候一脚将他踹下楼梯,把他给踹清醒了。可不得不说的是,当李明宇像头驴一样与黑马较劲时——哪怕在当时杜以泽以为自己被人包围、必死无疑的情况之下,他心里还是燃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