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两步,他突然一个趔趄,地板上的水让他脚底打滑。我心里一跳,立即冲上前搂他一把,重心迅速歪倒,下意识闭紧眼,在黑暗中与他一同坠落。 我摔在地板上,池易暄摔在我身上,他惊叫一声,爬起身后抓过我的手臂,头顶的照明灯从他背后打下,他的五官陷在阴影里。 我抬眼看向他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他是在检查玻璃渣有没有嵌进我的肉里。 确认我没有受伤之后,他举高手又要揍我,空中停顿一秒后又垂到身侧。 漫长的沉默,房间变成真空,安静得令人胆颤。这个角度能看到飞舞的飞尘,和他晦暗的眼神。 他一言不发地看我,可能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。投行人,有理性思维、金融知识、还要学会分析客户。也许他正在心中将我拆解成许多片,分析我从何时开始分崩离析。 我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,池易暄似乎也没有力气站起,就这么坐在一旁,一只腿屈起,目光落向寂静的窗外。他还未缓过劲来,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。 好想将这一刻延长,尽管我选择无视这一刻的代价:我们都将对方刺伤,血流不止,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互相依偎。 “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人怎么办?”我问他。 池易暄呼吸一滞。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。 放空的思绪无限地遨游。我想起了爸爸,想起他有一天对我说:“白意,你看那个阿姨?适不适合被做成一把椅子?” 我放下玩具积木,摇头:“不适合。” 他的食指在空中画着圈,又落到另一人身上,“是吗?那他呢?” 我还是摇头:“为什么要把人做成椅子?” 他笑了起来,“只是突发奇想,哈哈。” 这之后不久,他就被逮捕。外公动用所有人际关系,没让这件事上新闻,说是对孩子影响不好。 我的父亲是死刑犯——外公不想让我学校里的同学知道,更不想让我知道。 这些都是我从妈妈和池岩争吵时听来的。池岩想要送我去医院接受检查、接受治疗。搞了半天我亲爹那一条血脉都有问题,爷爷当时在村里将人拖进水塘里淹死,爸爸连环作案三次才被抓到。 妈妈痛哭流涕,说起那只病死的小猫。都说杀人犯从小就有施虐倾向,她说我带着小猫去医院治病,我是个好孩子,真要去看医生才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,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。 房门之后的我们听见了他们的争吵,小孩总是比大人想象中成熟得更早,只言片语也能猜测大概。 我抬脚轻轻踢一脚上铺,问他:“如果有一天我杀人了怎么办?” “那取决于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。”池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