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很懊恼地语气说:“你瘦了。” 他消瘦了几分,眼底的乌青是敷粉也不能完全盖住的。 蔡逯顿了顿,“没有,你看错了。” 她说怎么会没有呢,“你把头靠过来,让我仔细看看。” 他倒是先装上了,端起茶盏,优雅地刮了刮茶沫子。 “易姑娘,注意分寸。我们今天见面,不是来说这些的。” 行,好一个“注意分寸”。 灵愫暗自咬了咬牙。 蔡逯小口小口地呷着热茶。雾气氤氲,使灵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 实际上,在她说“你瘦了”之后,他眼里就忽地闪起了泪花。他好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,是啊,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。所以赶紧来哄哄我吧。 可在来之前,褚尧告诉他:不要卑微,先端着架子。若她强硬不肯低头,你再服软。 而今她主动关心起他,跟那日吵架时判若两人。他心里酸酸闷闷的,用喝茶打掩饰,假装镇定。 灵愫暗叹一口长气,开始演上了。 她说:“承桉哥,我之前是口不择言。现在我改好了,我们还是不要分手了。” 一听这话,他攥紧茶盏,心里欢呼雀跃,恨不能跑到大街上长笑三声。 可他还是故意板起脸问:“为什么?”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。 这是她的心里话。 但她却这样说:“因为我发现,你对我来说很重要。承桉哥,没有你,我做起事会变得很麻烦。跟你待在一起,我的人生才会变得明朗。” 在什么时候会很重要?做什么事又很麻烦? 这些她统统不提。 去掉原因,只强调结果和意义。只点明大方向,不描述具体细节,可大方向又对得上,听起来好像的确如此。 这是她隐藏在话术里的心机。 果然,他一听,脸颊爆红。 熟悉的她又回来了,吵架那日,她流露出来的狠戾一定是他的错觉。 他装腔作势地“哦”了声,“这几天,你都在做什么?” 灵愫搬起板凳,连人带板凳,一道挪到他身旁。 她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。 “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等你。” 蔡逯问在哪里。 她说:“我在抱歉城,不应该和亲爱的承桉哥吵架街,我们和好吧巷里,等你。” 蔡逯“噗嗤”笑出声。 那些多愁善感就这么散掉了,就因为她这番很可爱的话,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。 他终于放下了茶盏,一并放下了心里的芥蒂。 他很好哄。 他肯自己给自己洗脑,那些前男友都是过去。他肯把剩下九十九步走完,只要她肯向前走一步,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隔阂。 现在,她已经迈出了这一步。 蔡逯揉了揉她的脑袋,看她享受得眯起了眼,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从前。 她说:“要不亲一个?庆祝一下。” 他说:“原则上不行。” 原则上不行,意思是你可以亲我。 灵愫笑弯了眼。 * 他们又和好了。 在蔡逯熟悉的灵愫回来了后,大家熟悉的蔡逯也回来了。 他又把屋和副官换了回来,又开始敷面膜保养身体,又开始读那些名字很炸裂的书,又开始待在厨房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。 在床榻间,他把给他出主意的褚尧卖了,“那天是褚尧让我冷淡对你。” 他的唇上泛着一层水光,说完后,又低下了头。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脑袋,“做得很好。” 这次他学乖了些,没在她面前再不识趣地提起她的前男友。 最让他开心的,是沉庵已经死了几年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