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有人疯有人痴,蔡逯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。 他的泪,他的哀嚎,他的遗憾自责,都已在那个晚上消耗殆尽。 他按部就班地继续生活。 他跟朝廷说,应专门选一块墓地,立一块墓碑,好让无数思念她的人,有地去宣泄思念。 毕竟让那些人天天堵在渡口烧纸钱,也不像回事。 后来,她的墓地落在一座静谧的庄园。 墓碑上只写着三个字——“易灵愫。” 进园给她献花烧纸钱,要提前预约。到了现场,还得排很长一条队。 不忙时,蔡逯就来擦墓碑,擦得锃亮,都能被人当镜子照。 在这里,偶尔会碰上她的其他老相好。 蔡逯就把这些人拢来,组了个局,心情郁闷时,就跟这些人一起出来借酒消愁。 与她相爱时,他们都还年轻。如今,她的年轻貌美永存,而他们,都变成了饱经风霜的老男人。 要给他们这群剩男起什么名字呢? 蔡逯摇着酒盏打趣,“要不,就叫‘散养汪汪队’?” 毕竟他们都是做狗的,只不过养他们的主人没了。 他讲了个笑话,可现场却没一个人笑。 不知谁先哭出了声,紧接着,这些男人都哭得哀恸。 褚尧又喝醉了,又在说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话。 要是那一晚,能提前阻止她上船就好了。要是那一晚,能丢掉该死的脸面,陪她一起上船就好了。 喝醉后,他就哇啦哇啦吐,吐了蔡逯一身。 蔡逯早已习惯,扶着褚尧去清洗。 整个过程,蔡逯都很平静。 直到听见褚尧说:“她是旱鸭子,根本不会游水。她掉在江水里时,该有多绝望啊……” 褚尧哭得涕泗横流,“要是当初坚持教她,把她教会,那最起码,她还有逃生的可能。” 褚尧开始扇他自己的脸,把头往墙上砸。 “都怪我,都怪我……” 蔡逯的心狠狠抽了下。 他拍着褚尧的肩膀,想说点安慰话。可最终,他只是叹了口气。 极少数时候,喝得烂醉时,蔡逯也会蹲下身,无助地哭。 他就只是流泪,什么心里话都不说。 他抗拒说出她的名字,哪怕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,要么称“她”,要么称“易老板”。 对他来说,“易灵愫”这个名字是万不能提的忌讳。 盛夏时,她的一帮老相好去了趟辽国,做了结扎。 结扎是个新事物,没人能保证成功率是多少。运气不好的话,轻则性.无能,重则毙命。 但他们都义无反顾地去做了结扎。 他们的余生,不会再娶妻生子,只会在剩下的时间里,自立牌坊,为她守节。 术后恢复时,他们之中,有爹娘的,就把这事告诉了爹娘。没爹娘的,就卧床养身。 蔡逯他爹娘,听了他的描述,很是震惊。 老两口都不懂什么叫“结扎”,被蔡逯给普及了下新知识。 他爹眼前发懵,气血逆流,气得扇了他一巴掌。 “既然你说能疏通,那赶紧去给我疏通!” 他娘泣不成声,“你这又是何必,她已经走了,你何不好好活着?” 蔡逯给他爹娘磕了个头,请求老两口尊重他的决定。 蔡逯说:“我们蔡家欠她不少,我这是在赎罪。” 最终,他爹拿他没办法。 他爹说:“比起指望你成婚生子,还不如让我和你娘再努力努力,给你添个弟弟。” 这个社会风气,不允许人活得自由潇洒,只允许人做生育的奴隶。像头猪一样,非得生出个孩子,甚至非得生个男孩,才叫“完成了任务”,才叫“没辜负所有人的期望”。 蔡逯他家倒还算开明,但相比起来,褚尧就很惨了。 褚家家风严谨。到了年龄,甭管你愿不愿意,先成婚生子再说。 为此,褚尧他爹催了他很多年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