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光锋锐,比持剑青年的气势还要冷然。 水鹊瞳孔微缩,眼睛也下意识地闭起,往被子里搐缩着躲了一下。 剑势如风雪,挥下来的时候,连鸳鸯帐也扬扬而起,应声而断。 那人撑在床上,背对眀冀,竟是毫发无损。 冷兵器碰撞,声响锵然。 水鹊不敢置信地看着,“定光……” 两柄定光剑抵在一起,又在电光火石之际撤开,同样的身影退开又缠斗。 房内的桌椅撂倒在地上。 水鹊被剑风吹得用手遮起眼睛,从缝隙里看,发觉那两把定光剑,就连剑穗也是一模一样的,穗子花花绿绿,用久了就磨损破旧了。 剑穗是他编织好了送给眀冀的生辰礼物。 因为是第一次编这种小玩意,还要准备惊喜,水鹊只能晚上和人告别后回卧室编,弄了好久,眼睛酸酸涩涩的。 那他怎么会…… 像现在这样分不出来呢? 眼前的两个人连残影当中的剑招都是一样的。 水鹊倚在床边,忽然有些茫然了,他局促不安地低喊:“眀冀?” 已经缠斗了好几个回合的两名青年,闻言齐刷刷地停下来,转而望着他。 动作也是同步的。 如果不是水鹊看清楚了,空气当中确实没有镜子,他真的会以为其中一边是另一边的镜像倒影。 一方压紧唇看着他。 另一个眀冀对水鹊解释道:“他是木雕人,黝木,我一时不察,前头那老翁雕刻了我的模样。” 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要留心木雕人随时有可能发起的攻势。 水鹊左看了看,右又看了看,询问一直沉默的“眀冀”:“你是木头人吗……?” 对方没有说话,唇紧闭得几乎无血色,摇头否认。 水鹊心中了然。 他以前在宗门里,总是看那些无用的杂记游书,里面就有记载。 黝木,树节形似人状,只要对着心中所想眼中所看的人或兽雕刻,基本都能一比一复刻对方,不仅仅是外形,细致到性格举止、修为实力,乃至于武器。 唯一的缺陷是无法人言。 他们之前听李石说,最初将李静暗中调换的木雕人,材质只是寻常木料,大变活人的效果是那老翁使用术法做到的,做出来的木雕人基本上就是个空壳子。 只是他们无法提前知道对方居然有这样的黝木。 连剑招也能和原先的人一一对应。 真正的眀冀解释过后,神情严肃道:“李石和云心还躲在灶房里,那老翁发了狂,要大开杀戒,涂钦午暂且拖住他,我才能抽身找你。” “你先掩护李石他们离开,老翁和黝木人交给我们,留心不要受伤。” 他交代着,水鹊点点头,他从储物袋里取出自己的武器,是一双山玄玉花纹短剑。 平日里没有机会用剑,短剑藏在储物袋里,崭新崭新的。 眼见着绯红身影要离开,黝木人猛地上前跟随。 青光闪动,定光剑倏地直直刺向他。 两柄玄铁打造的剑身相抵,铮铮作响。 水鹊急匆匆地跑出来,才发觉宾客全如鸟兽四散,厅堂的酒食碗碟泼洒在地上,桌椅翻倒,有战斗过的痕迹。 他急急忙忙地到灶房里寻找李石和云心,要先把他们掩护着送离这里。 免得那老翁先一步找到了。 “仙长、仙长……”李石神色仓惶,护着云心,见他进入灶房,“那青面老翁和涂仙长打到屋子后山去了!估计找不到云心,不久就要回来!” 对方执意寻找云心,又放出黝木人去婚房试探,更让人疑心,恐怕年轻女子对他和那肉团有什么重要的作用。 毕竟对于妖怪,在许多旁门左道的修炼途径里,人肉都是大补。 水鹊时刻留心着动静,掩护着他们出来,又问:“老人家呢?” 李石连忙道:“我老父老母逃出去为我们找船只逃走!” 他们也看见了,老翁实力高深,连仙长们应付也显出吃力的劣势来,还是走为上计。 李石向水鹊描述方才在厅堂里老翁发狂的模样,腐朽躯干刀枪不入,翻风滚雨,将院子搅乱得一片狼藉,带着的肉团还能喷火。 水鹊摇摇头,“若是他真的这样神通广大,那你们逃上船也没有用,他怎么会放过你们,放过李家村的村民?” 他话音刚落,空中就有桀桀笑声传来。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