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国家都有朝堂内斗。 来自草原的北国内部,也少不了内斗和清算。 “三十年前,盛富贵伪装做财大气粗的蔷薇水商人,在京城交结王公贵人,挥金如土,几乎倾尽北国财力。后来盛富贵事发,倒卖的大批精铁武器未能送去北国王庭,万贯家财倒被收缴充公,连累北国穷了好多年。” 当年,京城爆出的武器倒卖大案被晏相查获,盛富贵失败。遥远的北国王庭大受打击。 方响吸取盛富贵的失败教训,不再试图重金交结京城王公贵人,改而交结下层的六七品京官。 “但方响耗费二十余年,还是失败了。”吴寻道。 晏容时思索着道:“死士看不到希望,因此才失了死战不惜身的精气神,束手就擒?” 吴寻摇头,拉开供状到后头,指给晏容时看。 “出乎意料。因为这桩敌国内斗。” 晏容时一目十行地看清原委,微微一惊,很快镇定下去,拿镇纸挡住这段口供。 “事情我知晓了。正式录供时,可否除去这段不相干的敌国内斗,把重点落在盛富贵手里的整库仓精铁武器上?” “我另起草一份供状,交给你看过。没问题的话我们一起署名。” 吴寻爽快应下。 他今天赶回来商量的,除了死士那边录来的了不得的口供,还有个大问题。 “擒获的两个死士,官家吩咐‘生死不论’,郑相追出来吩咐‘死士危险,不能放任活口入京’。卑职到底该把活人送回京城,还是送尸体回京城……” 晏容时抬手在卷宗上敲了敲:“把活口捆扎好,对外宣称尸体回京。” 吴寻:?? 晏容时也有事和吴寻商量。 “主犯盛富贵正在往西北方向逃逸。他心存死志,若被擒获,多半会当场求死。劳烦吴都虞候手下留情,留下活口。” 吴寻一惊,即刻就走。 “卑职这就去西北边监督,定要生擒盛富贵。” 晏容时起身相送,慢悠悠叮嘱最后一句:“生擒之后,记得传话回来,同样说尸体。” 吴寻:?? 门外人喊马嘶,目送吴寻领着麾下精兵消失在邸店门外后,晏容时坐回长案,把镇纸挪开,露出之前压住的那段口供。 余庆楼死士供证: 盛富贵失败之后,不止钱财损失惨重,更损失了五王子莫尔敦。北国王庭震怒,下令清算盛富贵的家族。 盛富贵留在北国的家族被灭了满门。但盛富贵把他的独子带来了京城。中原朝廷居然只判了盛家儿子流放。 潜伏在京城的余庆楼方响,接到来自北国王庭的秘令,诛灭盛富贵的独子。 余庆楼死士接令。 千里追踪,打算等人到了流放地后,无声无息地动手。 不料才流放到半途,路过荆州时,盛富贵的独子和儿媳居然半道被人劫走了! 使命未达成,回去也是领死。余庆楼死士在荆州搜寻了整整十年。沿着汉水流域,搜遍荆州各乡郡。 终于发现了盛家儿子和儿媳的踪迹。 盛家小夫妻隐姓埋名,在荆州的某处无名乡野打井造屋,耕田织布,已经平静生活十年了。 【戊寅年七月,击杀盛家子与其妇于荆州乡野】 然而,达成追杀任务回京复命的死士,却立即被方响秘密处死封口。 因为,被判了死罪的盛富贵居然还活着。 不知打通了京城哪条路子,以其他死囚顶替,死里逃生之后,盛富贵传话给北国王庭: ——他手里有整库仓的精铁武器,开启库仓的信物,已经托人转交余庆楼。 武器库仓的下落,只有他自己知道;库仓只有信物能开启,交托在他信任的人手里。 只求自己在京城隐居终老,只求放过流放服刑的儿子。 他愿交付整库仓精铁武器,恳求王庭放过他们父子二人。 —— 晏容时沉思着展开白纸,写下纷乱繁复的关系图。 盛富贵(以整库仓的精铁武器下落,求父子存活)——北国王庭(族灭盛家满门)——余庆楼死士(追杀盛家子) 不论盛富贵手里整库仓精铁武器的消息是真是假,总之,北国王庭不愿蒙受任何可能的损失,答应了盛富贵的要求。 但这时追杀密令已经下达。死士不达目的不回返。 盛家的儿子儿媳,多年后还是在荆州的某处乡野,死于北国王庭追杀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