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锦宜来说就像是终于盼到了解脱的日子,头一天她洗了个热水澡,准备做最后一搏。 先前曾说过,因为雪松的官位不彰,有些眼睛往上看的同僚们向来懒得跟他结交,相好的只有林侍郎家,还有两个同为书吏的张、宋书吏而已。 故而先前操办婚事之初,锦宜算来算去,心想加上郦家的亲戚们,统共有四桌的酒席也能应付了。 谁知经过先前那一番车水马龙的郦府一日游,突然横空出世地多了很多来吃酒席的人,有高雪松三四级的上司,也有比他低阶的同僚,大家像是凑热闹似的,又像是一场比赛,谁不来谁就输了,所以一定要来。 如此一来,锦宜手中来赴宴的名单也就成倍地往上窜,从四桌到六桌,又到八桌,最后竟扩充到令锦宜发抖的十八桌之多。 但这毕竟是好事,人家要来捧场是给主人的面子,还好有了林家雪中送炭的钱,又幸而之前郦府把隔壁的主事大人的地盘给吞并了,不然的话,这些席面都不知往哪里安排。 这一天,锦宜精神抖擞的像是要上战场,天不亮就点名,安排小厮们在门口恭迎之类,阖府上下都做足了打仗的准备,谁知,从天蒙蒙亮到日上三竿,门前稀稀拉拉,除了几个凑热闹的小孩子蹿来蹿去,竟然没有一个上门来观礼跟吃喜酒的宾客。 锦宜吃惊不小,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的请帖上的日期写错了,赶紧叫人拿了来细细核对,却发现并无差错,自己忍不住跑出门来,左右打量了一会儿,果然一个宾客都没有,连雪松跟子远子邈都懵了。 郦老太太早就盛装打扮,准备在今日大大地光面一场,有几个老妯娌跟亲戚的婆姨们也早早地来到围在身旁说些喜庆的话,热闹喜气的就像是郦老太要老梅开二度地出嫁一般。 听人说没有宾客上门,老太太疑惑不解,正要叫锦宜来问详细,外间突然有个丫头进来,躲躲闪闪走到一个妯娌的身旁,窃窃私语了两句,那老妯娌的脸色就像是活见了鬼,打发那丫头走后,她便带着一种硬挤出来的笑对郦老太道:“老姐姐,家里突然有点事,我得快些回去看看,稍后再来看新娘子……” 还没有说完,她就像是怕郦老太会硬拉住不放一样,飞快地倒退数步,又以一种超乎她年纪的敏捷嗖地窜出门去。 郦老太愣了愣,忍不住嗤了声,正要大发宏论鄙夷这种无礼荒谬的举止,外间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丫头婆子,各自凑到自己主子的身旁低语,然后众人就像是雨后春笋般纷纷起立,后退,告辞的借口五花八门,甚至有人连借口都不准备说,也飞快地窜出门去,消失的无影无踪了。 郦老太从最初的鄙夷转作愕然,然后大怒,她拍着桌子叫道:“快把锦宜叫来!” *** 前厅里,面对三个孩子的疑惑忧虑,雪松毕竟是混迹官场的,心里有些猜疑,他沉吟道:“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?” 子远道:“爹指的是什么?” 雪松正要解释,外间传来小厮兴奋的叫声:“林公子到!”干等了半晌终于活捉了一个宾客,小厮几乎热泪盈眶。 林清佳穿着绛红色的吉服,再度以救星的姿态降临了,锦宜想多看他几眼,便特意放慢了后退的脚步。 林清佳进厅的时候,正锦宜慢吞吞地往屏风后挪动,两个人的目光在瞬间对了对,林清佳嘴角的弧度就轻轻地上上一扬。 锦宜觉着这笑是给自己的,同时也引得她心花怒放,她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色已经发红了,却本能地低头嫣然一笑,躲在了屏风后,听他们说什么。 薄薄地纱制屏风,显得林清佳的身姿朦朦胧胧,更添了几分飘然气质,只见他拱手行礼,朗声道:“小侄恭贺来迟,请大人勿怪。” 子邈嘴快地说道:“林哥哥你总算来了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