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帝横他一眼,却只是笑了笑:“好好好,不说了,免得刺你的耳朵。” 两人缓步而行,绕过寝宫,又走了半刻钟,才终于到了一座不大的殿阁,却是两层的楼,在假山石拱围之中。 桓玹亲自扶着明帝往前拾级而上,推开照夜阁的门,暖煦气息裹着淡香扑面而来。明帝先前被那种苦药熏得头疼心烦,骤然闻到这样的气息,不由惬意地微微闭上双眼,略觉受用。 他往内走了几步,脚下松软,是厚厚地波斯地毯,明帝看见四角跟正中都搁着暖炉,不由回头笑道:“又是你叫他们弄的?” 桓玹将将他身上的紫貂大氅解了:“一旦天气转冷,陛下的寒症就会发作,你为什么不明告诉太医院?他们也好有所准备。” 明帝自个儿在正中的那副《岁寒三友图》下的罗汉榻上坐了,闻言笑着啐道:“用你管,有本事你让他们也都事先准备。” 桓玹看他一眼,不言语。明帝扫了一眼这屋子里的陈设,照夜阁并不大,是皇帝年青时候偷闲的地方,里头多是书,或整齐,或凌乱,又有一盘棋搁置在书桌上,棋盘上棋子凌乱,乍看似杂乱无章,细看便会知道,这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残棋。 明帝看着那一盘棋,良久才挪开目光。 不多时,太医院又呈上了汤药,未央转呈给了桓玹。 明帝嗅到了那股苦涩的气息,才回神似的皱眉道:“别把这里也带上药味,可厌。” 突然,他发现端来的药是两碗,顿时又恨恨嘲讽道:“好的很,这次还加了码了。” 桓玹将一碗放在明帝跟前儿,自己捧了一碗:“这样,陛下就当是在陪我饮酒,我先干为敬。”说着,便举了碗,竟果然一口气饮尽了,把空了的药碗给明帝看。 明帝目瞪口呆:“你、你竟敢……我……” 桓玹挑了挑眉。 目光相对片刻,明帝哑然失笑道:“你这小混账。好,论喝酒,我是绝不会输给你的!” 说着,果然也利落地端了药碗,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,明帝咂着嘴皱着眉道:“这下你可满意了?” 未央忙过来将药碗取下,又送上了漱口的水跟蜜饯糕点等物。 桓玹挑了一样糖渍玫瑰腌梅子给明帝,自己却只漱了口了事。 明帝含着梅子,半眯起眼睛,突然说道:“玉山……我不知道听谁说,你那个……那个没过门的小妻子,长的有点儿像是阿羽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?” 桓玹眉峰一动:“陛下听谁说的?” “不记得了,”明帝摆摆手,突然他说道,“过去这么多年,其实连阿羽长的是什么样子都有些不记得了。不如,什么时候你带她进宫来,让朕看看?” *** 马车将到城门的时候,停了下来。 桓玹回到车边儿,却见锦宜把帘子掀起来,是姜老夫人和蔼地说道:“辅国恕罪,如此就进了城,人多眼杂的,劳烦了一路,且就送到这里吧。” 桓玹道:“老人家不必在意,请安心稳坐就是了。” 姜老夫人见他气度沉稳淡然,心也跟着一宽,略顿了顿,便点头道:“那好,老身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锦宜放下帘子的时候,偷偷又看了桓玹一眼,却见他气宇轩昂,这般轻衣简从,可见是着急出城,可怎么又有闲暇护送她们?难道…… 此时此刻,锦宜心里仍然对外祖母的话将信将疑。 车进了城,却径直地往西城而去。 终于到了姜家门前,这虽是姜门的老宅,却比先前郦家没修缮之前的门庭还要疏冷。 姜绉早翻身滚落马鞍,吩咐家奴快洒扫庭院,安置茶点。 锦宜亲自扶着姜老夫人下地,老夫人迎着桓玹道:“劳烦辅国大人一路了,若不嫌弃,请入内吃口粗茶,稍事歇息。” 桓玹道:“多谢老夫人厚意,只是我另有要事……就不叨扰了。” ?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