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地沿着朱雀大街往皇宫的丹凤门而去。 车厢十分宽敞,足可容七八人在内而不觉着狭窄,车中两人对坐,桓玹望着对面的锦宜,锦宜却垂头看着自己新换的褶裙。 所有一切,似乎自从跟桓玹认识开始,就向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,所有一切突兀而遽然,有不好的,但幸而……大部分是向着好的方向。 但她仍是觉着不安。 桓玹对自己的好,是太过的“好”,这种没有来由却太过猛烈的好意,让锦宜觉着心头惶惶,这份好,就像是无根之草,他可以来的迅猛,或许……有朝一日,也可以毫无缘由地消失的无影无踪。 是宝宁身边叫福安的丫头亲自来为她梳妆打扮的,嫌弃昨儿给她的衣裙简薄,特意又把先前给四姑娘桓纤秀的过生辰的另一套裙子拿了出来。 如果是在以前,桓府四小姐的衣裙只怕也衬不起进宫的礼,阴差阳错的是,因为纤秀将是未来的太子妃,这一次她过生辰的衣物首饰,都非同往日,虽不敢僭越,但毕竟也是等同太子妃的品格,竟正合适锦宜这次进宫。 手腕上还特意又戴着两个镯子,因锦宜的手腕纤细,滑在了手背上,看着却像是一幅精致的锁套。 锦宜正在发呆,一只大手沉默地探了过来,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。 锦宜挣了挣,抬头对上桓玹的眼神:“身子还撑得住吗?” “没什么事儿,”锦宜不敢跟他对视,忙又垂下眼皮,“但是……但是皇上为何要见我?” 桓玹的手温润有力,如果不去胡思乱想,锦宜很愿意就被这样的一双手捉住。 “不用怕,我会陪着阿锦的。”他温声回答。 像是又回到了那夜,也是这样一双手把她从雨水遍流的冰冷地面抱起,也是他说“阿锦别怕”。 锦宜突然觉着鼻酸,眼中有泪随之晃动。 她不敢让泪落下来,一来不吉利,二来,今日因要面圣,福安给她上了淡妆,脸上涂了一层薄薄地粉,唇上也点了些许胭脂。 锦宜怕泪渍把粉都冲坏了,到时候自己顶着个大花脸去见皇帝,倘若皇帝一怒之下…… 桓玹另一只手探过来,这一次拿着的,是一方眼熟的绣花的帕子。 锦宜吃惊地望着这棉帕,抬头看向桓玹:“这是……” 桓玹将帕子贴在她眼角,轻轻地将泪抹去:“你以为,这一次他们责怪你私下赠我绣帕,才惹出的是非对么……其实不是,是因为这个。” 锦宜心里恍惚,也记起了有某一次,也是跟他同行,他无意中自胸口露出了棉帕一角,当时她就觉着眼熟,但…… 又怎能想到,的确就是她先前丢了的那块? “怎么……在您手里?” 桓玹把八纪拿了帕子去说事一节跟她讲了:“那孩子只当我把这帕子丢了,后来又发现我贴身收藏……大概无意中跟素舸透露了此事。素舸却误以为是你后来送我的那个了。” 锦宜摇了摇头,似乎想把混乱的思绪摇清醒些:“但是……但是你为什么……”为什么要贴身收藏这样的物件儿,要知道锦宜当初也以为这帕子被他当垃圾般扔掉了。 “大概是……爱屋及乌,睹物思人。”桓玹笑了笑,重把帕子又放回了怀中,“后来你绣那手帕给我,我也很喜欢,你是用了心在上头的,只是未免太精致了,我不舍得用,便收了起来,还是这一方最顺手合用了。” “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?” “不是回答过你吗,因为锦宜好。” “可……我没有那么好。” “在我心里,锦宜是最好的。” “那,如果有一天,您不觉着我好,不喜欢我了呢?”她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。 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,而是在得到了之后,重又毫不留情地失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