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在秦关听八纪说了宫里的事后, 桓玹吐了血。 那口心血像是也汇集了他所有的精气神魂,自此后整个人便沉默异常。 大概是因为先前缺粮, 习惯了水米不沾,如今就算米粮已经运到,桓玹每天也只不过喝两口米汤而已。 这段日子的苦守本就已经熬得形销骨立, 如此下去,更是瘦脱了形, 早不是当年那个绝代风华皎若玉树的辅国大人,若这会儿明帝照面看见,只怕都不会认出是谁。 边疆的事交付兵部跟内阁所派的人料理,八纪陪着桓玹回城。 一路上桓玹只字不发, 也并未恢复饮食,八纪什么法子都用过了,都没有效用。 那双眼睛也不似原先般顾盼神飞, 暗淡的像是星陨之后的晦暗死寂。 包括八纪在内,所有近侍死忠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。 八纪甚至想让车驾停下来,因为一天天地靠近长安, 就好像桓玹的生气也随着一天天地散开。 不知有一股什么力量撑着他,而最可能的是,在到达长安的那一刻,这股力量就会消失。 八纪的预感在那一天成了真。 那会儿,车驾距离长安城们已经不远,睿王殿下已经亲自带了亲卫跟满朝文武出城迎接。 突然却传来消息,辅国大人的车驾转道了。 *** 他背负着这段不堪的记忆。 如今锦宜再度问起,桓玹却无法回答,也不想回答。 只是笑笑,浑然无事地说:“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?咱们打赢了,天下太平……” 除了她当时已经不在了。 那所谓的“天下太平”,仿佛也跟他再没了关系。 在双目潮生之前,桓玹将锦宜揽入怀中:“我不走了,不走了,留下来陪着阿锦。” 他不能再有任何大意,若她再有丝毫闪失,只怕没有天机让他再重来一回。 前世他已完成了自己对于明帝跟天下的责任,却永远地失去了锦宜。 今生,他得倾尽全力,把他错过跟辜负了的这个人好生照护妥帖。 锦宜被他摁着头贴在他肩窝里,心噗噗地跳:“玉山……” “嗯。” “你说的……那个妇人跟孩子,他们怎么样了?” 桓玹一怔。 “他们没事,”桓玹微微一笑,“援军来后我还特意看过他们,那孩子……已经能冲着我笑了。” 当时桓玹命人把自己跟一些军官府官的口粮减半,将城内所有的妇孺孩童看顾起来。 听说援军来到之时,那妇人抱着孩子在他面前磕头,哭的无法直身。 那会儿桓玹还以为这是个很不错的预兆,就仿佛他的坚守……也保住了锦宜跟她的孩子一样。 但很快八纪的话,就将他最后的那一丝脆弱的念想给打的粉碎。 锦宜探手在他胸口抚了抚:“我就知道三爷是最能耐的。” 桓玹的眼中有泪光浮动,他握住那小手:他能守住城池,保卫家国,却唯独失去了她……他不肯承认这样的自己是“最能耐的”。 “其实,我相信三爷。”锦宜回握住他的手。 “嗯?” “我相信三爷,这次会不一样,M.IYiguo.neT